姜珠儿撇撇嘴,“没见到,你自己去找吧。”
姜玲不过比姜珠儿大几个月,已经定了亲事,如今正在筹备,和姜璇相处的不错。
这会见到姜珃和姜珠儿在一起,蹙着眉头道,“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道观,是外头,隔墙有耳,你们可要嘴上把门。”
姜珃和姜珠儿刚刚说了姜璇的坏话,姜玲的话让她们很心虚,姜珃垂着头不说话,姜珠儿不服气的回道,
“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要找人,还不去找?”
姜玲和姜珃,姜珠儿说不到一块去,这才想着找姜璇说话,见她们这样,带着丫鬟走了。
“二姐和大姐一个鼻孔出气,不要理她。”姜珃说道。
姜珠儿冷哼一声,道,“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个清净道长不知道怎么解签的,一个个都是好签,他是故意的吧,他可收了我娘的钱呢。”
本来姜珃听到她愤恨的说‘一个个都是好签’的时候想装死的,毕竟她也是得了好签的那个人,可后面被姜珠儿的那个收了大夫人的钱给惊的‘啊’了一声。
姜珃是三房的庶女,打小就会看人脸色,奉承姜珠儿不过是因为老夫人很疼爱她,想姜珠儿在老夫人那里给她说说好话。
她就说大夫人那会总是说清净道长弄错了很古怪,原来……
姜珠儿说出口后,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弥补道,“咱们家捐献的香油钱是我娘去交的……”
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姜珃有台阶下就下,也不管会不会崴脚,她笑着道,“是啊,大伯娘主持府里的中馈,确实很累人。”
两个人尴尬的相视一笑,也就揭过不提了。
姜璇刚刚还在想大夫人的不对劲,没想到转眼就被姜珠儿给揭开了。
她转眼就想通了,也就是说大夫人想收买清净道长,今日算命看相的时候给自己说个不好的,但是,清净道长收了钱,却没有帮大夫人办事?
她眉头皱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大夫人有问题,可从前,她还算谨慎,没被抓到什么把柄,只是最近,却频频露出马脚……
看来,她需要去找清净道长问问,大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姜珠儿和姜珃虽然说完话,却并未离开,反而站在那里欣赏起了风景。
她们不走,她如何走的了?
姜璇思忖了一会,回头看向身侧的男子,只见他唇角带着抹浅笑,问,“不用躲了吧?”
“不行,她们还没走呢。”她嘟了嘟嘴,摇摇头。
“你怎么好好的家不住,到观里来了?你刚才抱着那么多书,是不是来观里抄书赚银子?”
林翊没说话,只是笑。
姜璇看了他一眼,又说,“你抄书钱多吗?”
林翊微微一顿,然后才道,“不多。”
姜璇道,“那就行了,想着五十两银子吧。”
林翊过了好半响,才蹦出一句,“好吧,我尽量想着。”
那边姜珠儿和姜珃还是没有走的迹象,甚至已经让随行的丫鬟将帕子叫出来,准备采点新鲜的花朵回去做胭脂……
姜璇简直想要翻白眼了。
林翊比她高,站在她的身侧,他微垂下头,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禁又想发笑。
她身上带着一股幽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冲入他的鼻孔,让他舍不得离的太远。
再往下,她的手还揪着他的袖子,莹白的手,和他的布袍对比鲜明。
他心头忽然软了下来,小姑娘,看起来很可爱。
他反手隔着衣袖抓过她的手,把她带着往前走。
她回头看看转角那边,再回头看向他,尽量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走这边,我看他们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林翊笑着说道。
姜璇皱眉,“你认识路吗?可别带我胡乱走。”
林翊觉得今日心情特别的愉悦,“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姜璇微微蹙着眉头,跟在林翊的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前头的男子。
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不是特别的好,但这么多次相处下来,觉得他很不一般。
他说话做事无不闲适平和,是一种超然的闲适。
或者换个方式说,这是一切顺遂己意的人才有的感觉。
他虽然穿着布袍,可是步伐稳健,拉着她的手也是硬而有力,应该是习过武的。
“你真的是慎郡王妃的远房亲戚?”她不确定的问道,“你似乎有些不像。”
如果真的是慎郡王妃的亲戚,肯定不似乎这样的对待,如果是打秋风的,也应该早早的离开了。
可看这人的姿态,是长住的样子,隔壁的那个宅子,听说是他买下,而不是赁的。
既然能买得起房子,又怎么来观里抄书?
又或者说,因为买房子,钱用光了,又不好意思上慎郡王府的门,所以才来这里抄书?
这样一看,这人也还算有志气。
林翊就算当初在宫里时,也是一向穿着简单,如今出了宫,自然是越舒服越好,也不佩戴象征地位的东西,比如玉佩扳指什么的,旁人看着只会觉得他要么是个清贫的居士,或者落魄的士子。
不过,眼前的姜璇倒是敏锐,竟觉察到了一丝不同,想到当初那些资料上写的东西,他挑挑眉,
“我可没说过是慎郡王妃的亲戚,一个漂泊的路人而已,路过金陵,觉得这里很好,所以停驻一段时间。”
他并不想跟个小姑娘表明身份。
姜璇信了几分,同时她的心里又有一个想法。
如果是路人,是怎么去慎郡王府的花会的?又是怎么出现在哥哥的面前的?
他是故意接近哥哥的吗?
她在前头走着,问道,“你住的院子应该离这里不远吧,要不,你请我吃杯茶,顺便说说那五十两银子的事情。”
林翊愉悦的笑了起来,这个小姑娘当真是有意思,虽然五十两不少,可他的茶,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他饮的茶,可是上好的茶,每年不过收那么一点点,基本都是上贡的贡品。千金难求。
姜璇也不管林翊说什么,哥哥是她的哥哥,她既然有疑问,就要帮着哥哥铲除一切不定因素。
林翊见她朝前走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再转了一个弯,就到了他的屋子,是一间书房,平时闲坐的地方。
里头宽阔,中间摆着小几,上头放着茶具,书架靠墙摆放,中间的位置极为空旷,但看起来,就显得十分清贫了。
姜璇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主人的清贫,果不其然,这人就是到观里来抄书赚钱的。
这屋子里,唯一之前的,大概就是那满墙,满架子的书了,想来应该也不是他的了。
姜璇摸了摸腰间,想到她很少出门,也鲜少放银子在身上,荷包里不过是些三碎的小银锞子,于是道,“今日没带,等到回府,让人给你送来。或者,你什么时候回隔壁住着?”
林翊没说话,而是将水壶放到小几边上的炉子上。
姜璇挑眉,恰巧林翊抬头,“你不说要饮茶么?”
说完,他盘腿坐在小几前,打开放茶叶的竹筒,发现里头茶叶已经用完了,剩下一点碎末。
姜璇站在那里,自然是发现了这个,于是随意的道,“那就算了吧。”
她说完,又觉得这样太下林翊的面子,“要不,你就用那碎末给我沏点。”
又说,“下次我让哥哥给你带点茶叶来吧。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但也不难喝。”
没想到这个黄公子清贫成这样了,那当时为何要将那房子买下?
姜璇不解的摇摇头。
等到水开了,林翊用碎末沏了茶,然后倒了出来,先啜了口,道,“这茶叶不难喝。”
姜璇笑着道,“这茶没太大苦味,我一向觉得喝茶喝苦没意思。”
时人追风尚,崇清苦,把喝茶这点小事也套进风骨里,已蔚然成风。
“日子都够苦了,喝茶还要吃苦?那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林翊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论调,当初还是从萧越的口里听说顾念有过这样的说法,没想到,千里之外,竟然还有个小姑娘也是这样的想法,顿时觉得缘分真是很奇特。
姜璇转着手中的茶杯,见到边上摆着好多南燕的书籍,她顿时道,“你竟然对这个也感兴趣吗?”
林翊侧头看她,“嗯,看看,说不定以后还要到那里转一圈。”
“怎么,你对南燕很熟悉?”
“是我父亲对此很有兴趣,他虽然驻守在北蛮的边境,但是对其他小国也有关注。”姜璇随口道,拿过一本书,见上头有批注。
她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这里说的不对。”
林翊听到这里一笑,“何以见得?”
他并没有当真,只以为姜璇是说着玩的。
姜璇见他不信,于是认真的道,“是真的,我曾经听人说过,他是南燕的人……他……”
姜璇忽然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她怎么知道那些?
她刚刚说的那些,好像是下意识说的,可真正细究起来,她并不认识南燕的人。
她如同雷击一般,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