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一夜做了好几个梦,梦里她居然穿上一身皂衣,和陆轶一起去查访案子。那心情真是又惶恐,又兴奋,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名扬天下了。
但人家一张口她就傻了,说的什么她既听不清,也听不懂。陆轶问她记下来了没有,梦里的她不受自己控制,居然大言不惭的说都记下了。
记下个来屁啊。这会儿死鸭子嘴硬,等回头要她记下的东西她拿不出来,那丢人是小,耽误了正事可怎么办?一时间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草菅人命”“尸位素餐”这些惨烈可怕的结果。
结果梦境一转,她不是陆轶的跟班儿了,居然变成了坐堂审案的官老爷!手里捧着公文一个字也不认识,堂下还有人立等着,等着她的裁定。
刘琰在梦里直冒冷汗,随即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已经醒了。
清醒过来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幸好那只是个梦,幸好她没有闯出什么祸事来。
刘琰翻身坐了起来,外头银杏问:“公主醒了?”
刘琰嗯了一声,问:“什么时辰了?”
“卯时二刻,还早呢,公主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她现在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刘琰坐在榻上吃了半盏茶,靠在那儿静静出神。银杏很少看到公主这么神情郑重,一声也不敢出,生怕扰了她。
刘琰其实没想什么严肃的大事。
她只是在想,她昨晚才琢磨着,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混吃等死嘛,她不甘心,结果晚上就做了这么个梦。
吓得她都不敢再睡了,生怕接着刚才那个梦再继续做下去。
这梦虽然说是夸张了些,可是也确实是给刘琰提了个醒,在她发热的脑袋上结结实实浇了一盆凉水。
她要不要这么混日子,要不要做些什么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能做什么?她有什么本事?
好象……她什么本事都没有。
文不成,武不就,女红一塌胡涂,拿起针来现在还时常扎手。学了几年的功课,到现在一本诗经也背不下来,字也只写得马马虎虎。曹皇后让身边的大宫女药罗教刘琰一点儿简单的理财看账的本事,这个她也就学了个皮毛,处于能够看懂账本,但是要她从里面理出门道,找出错漏来,这个她就办不到了。有一次药罗特意给她一本错账,里头有一项是宫里银子重新融铸兑零的火耗,账上头把这个火耗银数目多写了一个零,一下子这项火耗就翻了十倍,可刘琰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把曹皇后都气笑了,说她这么马虎大意,将来自己当家理事了可怎么得了。
就她这么块材料,似乎是百无一用,搁在哪儿都派不上用场。
更可怕的是,刘琰从噩梦中醒来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任性妄为,想起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