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究竟国还是不国,郭宁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明明靠实力拿下了山东东路的地盘,却还要给朝廷留一个插手的口子,那实在有点遗憾。
不过,他既然还顶着宣抚使的名头,总不见得在这上头和朝廷硬杠到底。如果往登州的海船再翻几次,大家就要彻底撕破脸了,那徒然引发朝局变数,就算有胥鼎从中斡旋,也是划不来的。
郭宁举荐山东东路军政官员的奏章,这时候当然也快到中都了。皇帝就算再不舒坦,也得捏着鼻子同意其中的一部分。作为交换,被皇帝看中,而得授山东地方重任的亲信官员,也总会陆陆续续到达。
来就来吧,郭宁早有应对的办法。
只消藉着动兵的机会,把地方上的胥吏清理一批。把该杀的,尽数明正典刑,把空出的职位,尽数换上郭宁在登来两州用熟了的吏员,或者自家教出的士子。
地方官空降下来容易,两脚却休想落到实处。他们尽可以在自家官衙里装样子发号施令,摆出主政一方的架势,可上上下下的吏员们只认郭宁,他们能做的事就很有限了。
这些事情,不在徐瑨的管辖范围,所以徐瑨立刻把移剌楚材抬出来。
对移剌楚材的政务手段,郭宁向来放心。这是殆属天授的才能,不服不行。
今年年初开始,随着贸易上的收入兴盛,移剌楚材手中可调度的财力稍稍宽裕,他就抽出钱财,沿请教授,恢复学校教化之事,一方面逐步招揽士子,一方面也在学校里培训可以做实事的吏员。
大半年下来,登来三州几处学校里,研讨学问的士子聚集了百多人,经历过简单培训的吏员数量还要翻一番。这些人,都是背景清白可靠的。
眼下郭宁括取山东,这些士子和吏员们自然就有了效力的机会。就算当不了州县长官,先从各地的左贰官、厘务官、监当官作起,上头有山东宣抚使照看着,那也堪称前途光明了。
不过,移剌楚材自家是贵胃出身,还是个正经的儒生,办事难免一板一眼,讲究一点。不似徐瑨这边,黑白手段齐上,没什么顾忌。
于是郭宁道:“你也盯着点。总之,要快。”
徐瑨躬身道:“遵命。”
“还有滨州和益都两地的盐司,也要一并清理。接着还有许多大事要办,山东地界一应财源,非得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才行。”
“这……”
“怎么?有难处?”
“节帅,益都好办。可滨州那边,盐司上下早都被尹昌渗透。在这条线上吃饭的人,也或多或少和尹昌有关系。这一次击败李全,咱们仰赖尹昌的协助甚多,这会儿正要酬功的时候,万一闹出事来,恐怕外界会对节帅生出误会。”
这情形,让郭宁皱了皱眉。地盘大了,再怎么说要大刀阔斧,总难免有顾忌的地方。可有些地方若不及早定下规矩,又恐积非成是,后患无穷。
随即他拍了拍额头,笑道:“若非你提醒,我几乎疏忽了。”
两人往驿站院落里坐定,闲聊了几句,喝了两盏茶。
郭宁忽然道:“尹昌有功,自然要赏,而且要厚赏。不过,滨州那边,却不能被当作他的禁脔……我还是让张荣走一趟吧。你这边也要派人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