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漂浮而过的乌云遮挡,光线变得十分柔和,百草庄四周山野清幽,静谧得就像尘世间的空谷。
金子坐在案几后面,提笔记录着今晨师父讲过的医理。
有小童从院外走来,笑笑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物事,笑道:“有劳了!”
小童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探首望着竹帘内伏案的身影,说道:“早上师兄们开的药方都夹在医册内,等珞师姐看完,再送回来便可!”
“好!”笑笑应了一声,挑开竹帘,将小童带来的医册给金子送了进去。
金子拜师学医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百草庄内度过的,仁善堂只去了两天,只有在师父坐堂的时候,才会跟着一道去实践,毕竟她目前还未出师,离看诊开药方的程度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她每天除了消化师父课堂讲的医学知识外,还会让小童将仁善堂每天的诊病记录送过来,看着记录上的病情分析病理,再对照自己所开的方子与师兄们的有多大的差异。她觉得这是提高自己医术最快的一种捷径。
笑笑将医册送进去后,又悄悄地退了出来,生怕打搅了娘子学习。
不知过了多久,金子将手中的笔搁下,转了转僵硬的脖颈,又伸了伸懒腰。
她起身,挑开竹帘望着院外,夕阳渐沉,眼见着一天又要过去了。
笑笑将一早就备好的糖水送进屋里,说道:“娘子累坏了吧?奴婢煮了糖水,快过来喝吧!”
金子含笑应好,接过瓷碗,刚吃了一口,抬头问道:“庄里其他人,你有没有送过去?”
“送了,每个人都有,娘子放心吧!”笑笑眨着眼睛笑道。
金子点点头,捻着匙羹。滑动着碗里的糖水。
用完之后,笑笑将碗盏收拾下去,金子回到案几边,将医册和药方整理好。
“娘子,野天小哥来了!”笑笑挑开竹帘,探着脑袋笑吟吟的望着金子,压低声音道:“他说是语瞳娘子让他过来带娘子去秘密基地的!”
秘密基地?
金子眸光闪动,心中已有答案,辰语瞳说的是侦探馆吧?
金子嫣然一笑,起身。将整理好的医册交到笑笑手中。说道:“我去瞧瞧。笑笑你帮我把医册送回去。”
“娘子!”笑笑唤了一句,显然不放心金子一个人出去,好不容易说服了老爷同意娘子搬出来小住一阵子,若出了什么意外。让她们几个奴婢该如何跟老爷交代?
原来金子答应辰语瞳加盟侦探馆之后,便寻了个时间,跟金元促膝长谈了一夜。
她想要搬出来独住,金元自然是不同意的。
但对金子而言,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她若是依然住在清风苑中,以后侦探馆若有案子需要调查,频频出门,难免会太过高调,引人注目。凭白多了一个把柄让林氏拿捏。
金子费了三寸不烂之舌,将搬出来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又略小带点儿卑鄙。
她说百草庄离金府的距离颇远,一个在郊外,一个在城里,每日往返跋涉甚是辛苦。又说金府近日内宅不宁,在府中住着,憋得慌。
金子这话出来后,一针见血,正好刺中金元的痛处,可怜他一张老脸,唰一下就涨红了。
瞧瞧,自己一把年纪了,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内宅为何会不宁?
不都是自己引起的么?
尽管如此,他也有千百个不同意的理由,可看着那双闪着琥珀色光芒的瞳眸,便想起自己故去多年的结发......他的心揪得生疼,愧疚感更甚,最后勉强同意让金子出去小住一段时日。
金子目前暂住在百草庄内,跟辰语瞳同一个院子,金元亲自来过目后,才消去了心头的担忧。
“放心吧,有野天带我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金子说完,走进内厢,换了一套衣裳,便出门了。
百草庄外,野天安静的坐在车辕上等待,见身穿一袭男子长袍的金子出来后,忙跳下来,拱手道:“儿见过金郎君!”
金子忙道:“野天不必多礼了,语瞳娘子让你来的?”
“是!”野天腼腆一笑,挑来车厢的竹帘,说道:“郎君和娘子都在那儿,金郎君请上车吧!”
金子应声道好,跃上车辕,躬身钻进车厢。
马车跑出阡陌,往东市的方向而去。
金子伏案钻研了半天医术,在马车的摇晃下,竟然睡了过去,待野天在外头轻唤了几声后,她才猛然从软榻上弹坐起来,尴尬地整了整衣裳,理了理鬓发,挪着身子,下了马车。
这不是仁善堂么?
怎么野天带自己到这儿来了?
金子眨着眼睛狐疑的看着野天。
仁善堂内有伙计跑出来,拱手朝野天和金子打了招呼后,便自动上前,将野天的马车牵走。
金子还在怔怔不知所以,便听野天在耳边说道:“金郎君且跟儿进来!”
“好!”金子抿嘴一笑,信步跟在野天身后,往仁善堂一墙之隔的商铺走去。
啊?
这就是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