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何况平时也是接济惯了的。知道她这一住院一折腾,家里日子更难了。便想给她送些面粉杂粮什么的,帮她过去这个年。
但女儿身子残疾出不了门,她一个老太太又送不了去。对那爷儿俩一说,都别愣脑袋瓜子。
田金河对这个女儿又气又恨,别说让他给她送东西,一提起来就起急。
田达木对这个姐姐更是恨之入骨。没提史兰花之前,李庄的女孩儿虽然不说长也不说短,总还有来往。这一闹,那边就彻底断了。还闹得沸沸扬扬满村风雨。
一向不注重舆论的他,这一回也觉得脸面丢尽了。一腔怒火全集中到了田冬云身上。再让他给她送东西,没门!
田卢氏支谁谁不动,心里又气又腌臜。饭量锐减,觉也睡不着。终于体力不支,病倒了。
儿子、媳妇们来看,也不说哪里不舒服,一问就“呜呜”哭。
在大儿子田达树的再三追问下,田卢氏才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让三个儿子看在同胞兄弟姐妹的份上,接济一下他们的妹妹(姐姐),“要不,她的日子真的没法混。”
“你说这是什么事呀?把娘家人害得这么惨,倒了还让娘家人接济她,让给她送东西。合着她使坏有理,赖上娘家人了?”
王红梅一听到消息,就跑到郝兰欣这里发开了牢骚。
田冬云的相好差点儿把田青青劫持了走卖掉,而田青青又因连受惊吓带冻,病了一场。这件事对田达林一家伤害最重。如果郝兰欣说不给,没人挑她的理儿。而王红梅也正好就坡下驴,不送东西给田冬云:别人都不给,我干什么当这个出头鸟!
郝兰欣自是知道二妯娌的用意。她要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也说些埋怨的话,日后王红梅一准到老婆婆那里洗白自己,把不是全推到她身上,反倒落个挑着头子闹事的罪名。过去这样的苦头郝兰欣吃的多了。
郝兰欣皱了一下眉头,说:“她奶奶可能考虑到那四个孩子了?”
王红梅撇撇嘴:“大的十岁,小的才三岁,这要是管开了头,什么时候是个完呀!他家也不是没有亲戚,还有两个姑姑哩。比较起来,那边比咱这边还近。咱这边是出了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人家那边是娘家人。
“孩子小的时候,跟姥姥舅舅亲,等长大了,没了姥姥姥爷了,就跟姑姑亲了。有拎着点心看老姑的,没见拎着点心看老妗子的。多少东西也扔水盆里不响。”
郝兰欣笑笑说:“没了父母亲,走动是亲戚,不走动就不是亲戚了。孩子们将来给谁走,那是他们的事,咱老了,管也管不了。”
王红梅没讨得准主意,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王红梅前脚走,何玉稳后脚就来了。八卦了一会儿村里的事,又似漫不经心地对郝兰欣说:
“哎,对了,弟妹,你打算给薛家庄送东西不?我是不打算送了,家里就分了那么点钱,还得给老人养老费,还得留着明年过日子用,我都怕不够呢!现在又生出这个幺蛾子来。兄弟姊妹间的事,哪里有强拍命令的?你要是想送,你就拣点便宜的,要不然就不送,反正她对你家伤害最重,不送也说得过理儿去。”
何玉稳家不送东西,这让郝兰欣有些为难。推脱说:“嫂子,这事我和达林还没商量呢,今晚我和他说说,就说你们家也不给了。”
其实郝兰欣一听到信儿的时候,还真打算给他们一口袋麦子。田冬云是这个家里的罪人,差点儿把青青害了。但她已经得到了报应,成了活一天受一天的半条性命的残废人。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她觉得应该拉这个家庭一把。
大、二妯娌虽然说话的方式不一样,但都表明了态度。他们要是送过去了,就显得老大、老二家不地道,自己一得罪得罪两家子人。
田青青抬头看了一眼何玉稳,心里也不由得暗忖大伯母这个人可真够狡猾的,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让她们家来选择,不用看别的,就看郝兰欣的表情,就知道很为难。
何玉稳走了以后,郝兰欣对刚进门的丈夫田达林说起了前后两个妯娌的心态和打算。田达林有些为难,想了半天,也没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说:
“要不咱们也不送了,她们都不送咱们送,就显得咱们怎么样似的,让大哥二哥他们的脸上也不好看。”
郝兰欣摇摇头说:“这事并不是这么简单。日后你妈知道了,又得说是咱挑的事。那个家庭又是那种情况,咱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郝兰欣说着,扭头对在一边看着田苗苗的大女儿说:“青青,你二伯母和大伯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给妈妈拿个主意,这事可怎么办着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