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他那冰冷而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连头也不敢抬,连连应“是”。此时此刻,二人的心里也不是一点都不后悔,走出静园,离开了山前村,二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做出离开主子的决定,似乎太轻率了!
这年头,经过了战*乱,又经过了大旱。好些人家一贫如洗,家破人亡。离开静园,要找到一份不错的活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自己的身上也就只有一两银子都不到,过去积攒下的月钱,都给了父亲跟兄嫂了!
而且,兄嫂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这样回去家里,恐怕得看大嫂的脸色过日子。这一两银子,要管吃的喝的住的穿的,两个月都维持不了!
“给你们,主子说了,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就给你们一人五两银子。”十一冷冰冰的说着,往二人的脚下各丢了一个五两的银裸子:“有了这五两银子,省着一点用,也可以去租一个小院落,做点小本生意,也是饿不死的!日后,希望你们好好做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语毕,话音未落,他就调转了车头,很快就走得不见了人影。
“主子的心肠,确实很不错。唉,如今后悔也迟了!”其中一人目送着十一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是啊,后悔也迟了!如今,手头多了五两银子,不如咱们合伙,去镇上租个小宅子,一起做点小本生意吧?”另外一个也感概的道。
“好!那就这样吧,就摆个早点铺子,做主子家早上常吃的小笼包吧!”
二人很快达成了协议,同时跪在了地上,向着静园的方向虔诚的磕了一个头:“谢谢主子的恩典,日后咱们一定好好做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绝对不会出卖主子和主子的家人!”
在将来的日子里,这二人果然说到做到,也不枉大丫对他们的宽容和恻隐之心。大丫也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念之善,赢得了这二人的感恩,从而消除了某一个天大的隐患。
主动留在大丫身边的人,除了梁满囤一家跟初七、初九和十一、十五之外,其余的人大丫都留给了大哥向东,由他去做安排。这些人的卖身契,自然也给了大哥,对外就说她缺银钱,把这些人都卖给了大哥向东。
初七、初九和十一*、十五,虽然是乔家给的人,然而四人的身契乔家早就给了大丫,算是大丫的家仆了!这些年以来,大丫对四人非常的好,就跟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而且还承诺,十年期满,就给四人恢复自由身。
四人对大丫自然是万分的感激,真心的把她当主子和亲人看待,跟梁满囤一家一样,都是值得大丫信任之人。正是有这几个人相护,大丫这才敢起了念头,打算往西边的沙漠深处避难。
向东把其余的人都领走之后,大丫就跟初七、初九、十一跟十五还有梁满囤一家,实话实说:“我打算带着三个孩子远走他乡,这是一条艰苦的道路,前面会如何,我也是没法预料。我只能保证,不会缺银子,吃的喝的和穿的,都不会亏待大家。然而,这一去,就跟逃亡差不多,必须去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而且起码得是千里之外。
我打算带你们一起去,眼下就征求你们的意见,必须是自觉自愿,不可有半点的勉强。如今,你们后悔还来得及,一旦离开山前村踏实了征途,你们想要后悔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俺(我)绝对不会后悔,今生今世,都愿意陪伴在夫人的身边,永远不离不弃!”众人齐声应诺,连话语都几乎一致,是那么的坚定响亮。
“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从现在开始就闭门谢客,一心一意的做出发的准备!而且,今天我们的谈话,不得泄露半句出去。包括我那糊涂的娘,大家也不可跟她说,在静园也不要随便议论,须知隔墙有耳!”大丫非常严肃的叮嘱。
众人自然又是齐声应下,态度无比的恭敬,脸上也多了一分凝重。
“很好,初一、振兴跟茶果、茶叶,你们几个负责看顾好田田跟川江,初九和梁大哥负责做烙饼,梁大叔把静园的大门看好,十一负责巡逻,并注意周围的动静!”顿了顿,大丫又对十五道:“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做饼干和糖果!”
任务布置下去之后,众人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各自的任务。
梁大嫂跟梁大婶连忙追问:“夫人,那么俺们两干啥呢?”
大丫就道:“你们按照我的身材,赶制出三套男装来,出门在外,我不便以女装打扮。梁大嫂,你也是如此,也得准备两套男装。如果来得及的话,茶果也赶制两套男装。如今这种情况,我不方便去请五婶跟春来表姐帮忙,就只好辛苦你们两个了!”
梁大嫂就道:“俺可以穿孩子他爹的,茶果的衣裳,可以跟村里的人买两套旧的男装。俺跟娘两个人缝制夫人的衣服,三天之内赶出三套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很好,那就各自去忙吧!”下面的人这么体谅她,大丫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一点笑容。
三天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大丫带着大家,如期启程前往西北。
知道她的去向的,除了向东,再也没有他人。
水清浅接到消息的时候,大丫跟三个孩子,早已不知所踪。
水清浅傻眼了。
向西也惊呆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姐竟然会再次消失!当年,大姐被芳香郡主的人劫持,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那个时候,全家人的心都空了。大哥发疯一般的去找大姐,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葫芦县的山山水水,以及大街小巷和村落。
如今,这种锥心彻骨的疼痛,再次来袭。
“大姐,你到底在哪里?你如今还好么?是谁,到底是谁逼迫了你,让你不得不远走他乡,过那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向西站在安园的庭院正中,仰望着碧蓝的长空,悲痛的大喊。
是谁逼迫她离开?!谁又能逼迫她离开?!
水清浅呆呆的坐在庭院的葡萄架下,向西的悲痛的喊声,猛然敲醒了他混沌的思维:能逼迫她背井离乡的,除了皇爷爷,不作他想!
什么跟她的娘吵架了,被逐出族谱了,这都是烟雾,都是骗人的把戏!逐出族谱这一招,一定是大丫提出的,不然的话,以向东跟岳父对大丫的疼爱程度,以她对山前村的贡献,她是绝对不可能被逐出族谱的!
再说了,即便被赶出了山前村,她大可以来京城跟他一起团聚。就算不愿意来京城,以她的财力和能力来说,也可以去府城安家落户!背井离乡,不知所踪,一听就知道其中有天大的隐情!
皇爷爷在背后,一定搞了什么小动作吧?莫非,要他另娶王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过去?!
“向西,我现在就去找皇爷爷,你自己要冷静一点,越是危机的关头,越是要冷静!没有什么事情,你最好不要出门,就算是去衙门上差,也必须叫上钟子渐跟连家给的侍卫一起去,切不可单独行动!”
匆匆的叮嘱了向西一番,水清浅就气冲冲的往皇宫赶去,然而守卫皇宫大门的禁卫军,根本就不让他进去。水清浅急得要跳脚,眼圈一下就红了,恨不得不顾一切的闯进去!
他正在宫门口打转,太子殿下来了,二话不说就将他拉上了马车,带到了最近的品味楼。
品味楼的掌柜的非常识趣的,把二人带到了乔大老爷平时用来招待朋友的雅间,也就是天字一号雅间。这个雅间僻静安宁,隔音效果做了特殊的处理,只要不大喊大叫,外面的人是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父皇明明说过他不宣旨让你觐见,你不得靠近皇宫半步?你这是想要干啥?是不是嫌命太长了?”一落座,太子就再也忍不住了,严厉的数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