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王爷有办法解迷魂。”慕寒瑾看向凤胤麒,眸光闪过一抹淡然。
冷千叶看向慕寒瑾,“他们还会有何动作,明日早朝该如何?”
“冷大哥,皇上这处便拜托你了,明日我要去上早朝,否则,整个朝堂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又会瞬间崩塌。”慕寒瑾温声说道,“不知太后到底打得什么算盘,是想借皇上中毒一事,栽赃陷害给王爷,置王爷与死地?”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到时,即便王爷赶回来,皇上也是没救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到时候,谁来坐这个皇位?”冷千叶不解地问道。
“太后绝对不会轻易出手,她谋划了如此之久,她借着两淮一事将王爷引出京,定然有着什么盘算。”慕寒瑾,他突然想到,德福适才给他示意的眼神,他抬眸,向上看去。
冷千叶看向慕寒瑾,随即,二人亦是抬眸看去,慕寒瑾垂眸,看向凤胤麒的双眸,他始终看着天顶,他连忙行至龙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龙榻上空竟然放着凤傲天的画像,他低头,看着凤胤麒,眸光闪过一抹黯然。
接着伸手,将那幅画拿下,随即,一张明黄绢帕掉下,他接住绢帕,打开,上面竟然写着字,他一一看去,再看向凤胤麒,“若是王爷知道他的心思,不知作何感想。”
冷千叶接过慕寒瑾手中的绢帕,“王叔,侄儿回宫数日,对王叔甚是想念,这几日身子欠佳,故而明白将不久于人世,遂已拟好禅位诏书,亦是将所有来由写明,放于侄儿玉枕内,若,侄儿未能等王叔归来,王叔便执侄儿诏书,行登基大典,侄儿绝笔。”
这字里行间,亦是对凤傲天满满的思念,冷千叶侧眸,看向凤胤麒,“皇上因何对摄政王这般的着想?”
“在他的心中,太后乃是亲母,王爷乃是他最尊敬之人,他不希望二人皆受到伤害,怕是当初回宫,便已知晓自个会有如此的结果,他才会明知那补药乃是毒药,还会毅然决然地喝下,他年纪虽小,却将所有事物看得透彻,更是明白王爷的野心,也明白太后的居心。”慕寒瑾看向凤胤麒,不过是九岁的孩童,竟然有如此的心智,着实让他也感到惭愧。
冷千叶沉默了,握着手中的绢帕,他想起凤傲天的残忍,残暴,却不知,她在旁人的心中竟然是如此,那么,他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又是什么?
慕寒瑾自冷千叶手中抽出绢帕,放入自己怀中,抬眸,看向冷千叶,抬眸,看着天色,“冷大哥,一定要看顾着皇上,莫要让皇上出事,否则,王爷回来,怕是要……”
“好。”冷千叶郑重的点头,不为摄政王,而是为了一个年幼的皇帝,竟然能有如此果断的决定,他心存敬佩。
凤傲天穿梭在密林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郭徽踉踉仓仓地赶回太后寝宫,看向邢芷烟,“太后娘娘,那慕寒瑾未曾料到,竟然如此厉害,奴才动不了他。”
“什么?”邢芷烟看向郭徽,“没用的东西,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降伏不了。”
“太后娘娘,他有武功,而且,身手了得,老奴亲眼看着他弹指一挥,便将奴才准备的人证给杀了,那装着毒药的碗在他手中,顷刻间变成粉末。”郭徽想起适才的情形,还心有余悸,“而且,他身旁还有冷将军助威。”
“你说什么?”邢芷烟又是一惊,“你说冷千叶也来了?”
“正是。”郭徽连连点头,回道。
邢芷烟连忙起身,“明日早朝,哀家要亲自前去。”
“是。”郭徽应道,随即便前去准备凤袍。
邢芷烟想着冷千叶,他怎会出现在帝寝殿,若是知晓她亲手毒害麒儿,那么,他会怎样看自己?想到这处,便是坐立难安,随即起身,“郭徽,移驾帝寝殿。”
“是。”郭徽连忙应道,随即便随着她离开寝宫,直奔帝寝殿。
冷千叶与慕寒瑾坐与一旁,各怀心思。
过了片刻,便听到寝宫外郭徽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冷千叶与慕寒瑾面面相觑,随即起身,行至大殿门口,恭身迎道,“臣参见太后娘娘。”
邢芷烟的目光始终落在冷千叶的身上,比起上次见他,似乎消瘦了不少,依旧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是,却透着一抹冷沉。
她收敛起心绪,在郭徽的搀扶下步入寝宫,随即上前,行至龙榻前,坐下,看着凤胤麒,伸手抚摸着他,“麒儿,你醒醒,看看母后。”
冷千叶与慕寒瑾并未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抚摸着凤胤麒脸颊的神情。
凤胤麒依旧神智涣散,呢喃着,“王叔……王叔……”
邢芷烟面露伤心,她含辛茹苦养了九年的孩子,如今,心中却只记得那个摄政王,不记得她,她眸光一暗,凤傲天到底有什么好?先皇如此,竟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也是如此?难道是因为父子心意相连吗?他们父亲果然是一个德行。
邢芷烟端庄地缓缓起身,行至冷千叶身旁,“冷卿家,随哀家过来。”
冷千叶并未抬眸,而是恭身道,“太后娘娘有何训斥,臣洗耳恭听。”
邢芷烟转眸,注视着他,难道这些年来,她的心思他不清楚吗?为何,如今,却对她如此疏离,她眸光一闪而过一抹忧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哀家不过是与冷卿家多年未见,故而随便问问冷卿家如今可还好?”
冷千叶不为所动,依旧是眸光淡漠道,“臣多谢太后抬爱,臣一切安好。”
邢芷烟看向他,眸底闪过一抹阴郁,转身,踏出寝宫。
郭徽冷冷地看了一眼冷千叶,他自然知晓邢芷烟的心思,也许,这些年来,也只有他明白邢芷烟的想法。
慕寒瑾看向冷千叶,“太后对你当真不同。”
冷千叶看向慕寒瑾,“不同又如何,她是太后,我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她自幼倾心与你,可惜,你偏偏拒她于千里之外,她最后才会入宫,变成如今模样。”慕寒瑾想起当年之事,莫不感怀。
“这是她的选择。”冷千叶继而淡淡道,对于他来说,曾经的邢芷烟算得上他的朋友,可是如今,不过是君臣而已。
慕寒瑾淡笑一声,“她可不是如此想的。”
“那也是她的选择。”冷千叶依旧淡淡道。
慕寒瑾转身,看向凤胤麒,“她因何能下次狠手?”
“也许有些东西,比皇上的性命更重要。”慕寒瑾温声开口。
“还有什么比自己亲子的命更重要?”冷千叶想不通,他犹记得第一次见邢芷烟的时候,不过是六七岁,邢冷两家亦是至交,故而,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后来,他替父征战,前去边关,而她便入宫,成为了皇后,自此,二人并无任何的瓜葛,在他的记忆中,邢芷烟是一个心地善良,端庄贤淑的女子,可是,时过境迁,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变了,可是,却总是在原地徘徊着,挣扎着,不愿放手。
邢芷烟离开帝寝殿,抬眸,看着这如水的月色,儿时的一幕幕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曾经,她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子,一心想着能跟所爱之人双宿双栖,可是,后来,阴差阳错,入宫为后,她依旧念着他,可是,却变了性子,这些年来的纠缠,她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的真心而已。
郭徽站在一旁,看着邢芷烟落寞的身影,“太后娘娘……”
邢芷烟回眸,看向郭徽,“哀家别无选择,不是吗?”
“太后娘娘……”郭徽复又唤道。
“为何,他们都不能真心对哀家呢?”邢芷烟幽幽地问道,抬眸,冷笑一声,收敛起忧伤的情绪,事已至此,别无退路,要么,一路向前,要么,粉身碎骨。
她依旧是那端庄雍容的太后,挺直腰背,仪态万千地向寝宫走去。
天色渐亮,冯公公带着慕寒瑾的官袍步入帝寝殿,在这一刻,他对慕寒瑾的成见已经逐渐地放下,看着他如此的气势,顿时心中欢喜,王爷辛苦了这些年,终于有人肯真心为她。
慕寒瑾穿戴妥当,便向金銮殿走去,紫袍玉带,俊美如玉的容颜,一改往日清雅之气,周身散发着不可小觑的沉稳震慑之气,缓步行至金銮殿。
大殿之上,左右丞相亦是第一日上早朝,站在左右最首,右相邢衍此时,不知是喜是忧,虽然,他想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他不过是想要让皇上亲政而已,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他又能如何?
左相蓝枫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朝堂,想起这一月的变化,顿时有些感慨,蓝璟书的消息他亦知晓,摄政王在两淮的所作所为他更是清楚,如今,他犹豫了,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太后娘娘驾到!”一阵清亮的声音响起。
百官先是一愣,这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昨夜皇上病危一事,早已在早朝之前传入众人的耳朵,如今,他们亦是怀中一颗忐忑的心站在这处,朝堂之事,总是瞬息万变,如今,皇上危在旦夕,摄政王远在两淮,听闻,皇上乃是被摄政王所害,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如今众人各怀心思,不过是在等着,下一个登上君王之位的到底是何人罢了。
邢芷烟一身凤袍,华贵雍容地步入金銮殿,缓缓拾阶而上,接着坐与龙椅一旁的凤座之上,扫过堂下的众臣。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齐声高呼道,随即跪下。
“平身!”邢芷烟低沉地声音响起。
众臣随即起身,恭身垂立。
“哀家前来,有两件事需要与众卿家商议。”邢芷烟沉声说道,“这第一件便是,皇上如今昏迷不醒,御医看诊,乃是中毒之象,如今无药可解,至于这下毒之人,还在彻查中;第二件便是,先皇并无仙逝。”
“什么?”此言一出,满堂震惊,其中,也有慕寒瑾,他抬眸,看向邢芷烟,眸底闪过一抹讶异,先皇未死?
“两年前,先皇突染恶疾,实则乃是被人下毒,为了查出这背后之人,先皇便假死,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二则便是前去仙云山解毒养病,如今,先皇痊愈而归。”邢芷烟将众人惊愕之色尽收眼底,接着沉声说道。
“臣斗胆,敢问太后娘娘,如今先皇在何处?”右相邢衍率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正在殿外。”邢芷烟说着,便径自起身,远远便看见一名男子,一身明黄锦袍,一手背在身后,嘴角勾着温和的浅笑,俊美雅致的容颜,温润如玉的气质,缓步进入大殿。
如今身在朝堂之上的官员,其中有六成乃是先皇的肱骨之臣,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那卓尔不凡的气质,连忙跪在地上,齐呼道,“皇上!”
慕寒瑾抬眸,注视着眼前的人,满腹疑惑,这人不像是被易容,即便易容,那与生俱来的天子之气,是如何都造不得假的,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当真是先皇?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邢芷烟要铲除摄政王的羽翼,怕的便是她造反吗?可是,为何要对皇上出手?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其他的官员见状,亦是跪在地上,蓝枫看着眼前的先皇,顿时有些老泪纵横,这两年的凤国,让他倍感无力,如今,先皇还活着,那么,凤国便有希望了,想及此,便觉得激动不已。
眼前的男子缓步走来,目不斜视,嘴角含笑,行至高堂,端坐于龙椅上,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威严。
“众位爱卿,平身。”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如沐春风,带着皇帝的尊荣,却又不失亲和。
这般的声音,他亦是熟悉的,慕寒瑾恍惚了,他抬眸,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垂眸,跪下。
“多谢太上皇。”臣子不约而同地换了称呼。
众臣起身,皆是面容含笑,在他们心中,摄政王便是噩梦,而高堂的男子便是他们的曙光与希望。
慕寒瑾如今不知作何感想,此人当真是先皇吗?若是的话,为何不早些前来,而是任由着摄政王这两年来肆意妄为,如今,她好不容易收了心,想要好好守护着这个国家的时候,他却从天而降,而且,还算计的如此准确?
“太上皇,您如今龙体康复,臣恳请您继续处理朝政。”右相邢衍率先上前一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