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飞了一丈,便失去了原有的锋利,轻飘飘地随风摆动,缓缓地落下。
冷千叶眸光一暗,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寝宫,漠然转身,回阁内歇息。
凤胤麒一路平安无事地回了宫中,若是平时,他定然会先去太后寝宫禀报,如今……,他径自下了皇辇,赤足步入了帝寝殿。
并未沐浴更衣,而是直接躺在了龙榻上,身上依旧裹着那件长袍,今日在摄政王府发生之事历历在目,尤其是突然遭遇行刺,摄政王叔将他护入怀中时,在那一刻,他似是回到了父皇健在时,摄政王叔对待他的态度,不是像这般的冷漠与仇视。
自他记事以来,也不知为何,他总是很喜欢粘着摄政王叔,而那时的摄政王叔总是慈爱地陪着他玩耍,会将自己疼爱地抱在怀中,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神温柔地说着,“麒儿长得与你父皇儿时一模一样,日后,定然也会成为你父皇那般的模样。”
那时的凤胤麒,也不过是一个天性童真的孩儿,尽管他每次与摄政王叔分开之后,母后总是会严厉地警告他,让他不要与摄政王叔太过于亲近,可是,他依旧会粘着她。
三年前,父皇突染疾病,几度昏迷不醒,摄政王叔不眠不休陪在父皇身边,那时他第一次看见摄政王叔眸光中溢满了不同以往的神色,后来,父皇的病情需要一味奇特的草药,当今世上只有位于南城的天雪山才有,但,此山陡峭凶险,更是迷障重重,从未有一人从此山中活着出来。
摄政王叔义无反顾地赶去了天雪山,而他却执意要陪着她一同前去,这一路,摄政王叔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连夜赶路,终于到达了天雪山,经历了重重险阻,她终是将草药带了回来,可是,当他们千里迢迢地赶回去时,父皇已经驾崩。
那一刻,他看到了摄政王叔眼眸中的绝望,是的,绝望……也是在那时,摄政王叔变了,变得不再会温柔地对他笑,而是整日阴沉着脸,目露凶光,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她并未看自己一眼,而是冷漠地将他丢在了宫门口,转身,离开。
直到三日后,她浑身是血地回宫,接着便传来消息,天雪山下的两个村子已被她血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了摄政王叔的残暴,她双手沾满了血腥,眸光阴鸷地缓缓步入父皇的棺木旁,沉默不语,只是如雕塑般立在原地,注视着父皇的遗容。
那时的他,心里溢满了深深地害怕,害怕摄政王叔不会再像以往那般的疼爱他,父皇驾崩,他随即登基,摄政王叔奉旨执掌朝政,这两年来,她如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喜怒无常,性格暴躁,残暴不仁,而她,再也从未看过他一眼,对他如同是一个不曾存在的人。
凤胤麒想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两年来,他亲眼目睹了摄政王叔的行径,加之他身为皇帝,母后总是会在他身旁告知他为君者该如何,他渐渐地变得冷情,将摄政王叔看成了他的威胁,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更甚至于想要将她杀了,可是,今夜,当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以往的那温暖的怀抱,他恍然发现,这两年来,改变的何止摄政王叔一个。
转眼间,已经是五更天,吉福立于寝宫外,低声道,“皇上,您该准备上早朝了。”
凤胤麒收起了内心纠结的思绪,缓缓起身,将身上的长袍褪去,注视了良久,摄政王叔,如今,我们终究站在了对立的一面不是吗?
我不再是那个整日黏在你身边的侄儿,而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疼爱我的王叔了,母后的话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背后所承担的何止是一个国家的命运,他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