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南心里一紧,也没进门,示意双叶过去,将纸包的点心地给她,像对双叶也像对杜衡说着:“这是洋人的点心,倒软和些。”杜衡把头别过了窗外,看着一树的绿叶,要紧紧握着拳才能保持不微微颤抖。狼吃了羊对剩下的骨头茬子说保重?杜衡觉得有些可笑。
赵石南看着那副紧绷的小脸还是没有转过来,心里有些淡淡的内疚,也有丝惆怅和疼痛,杜仲也没在病房,不知去了哪里。赵石南进去也是无趣,转身出了病房,走到院子里,坐在了一株香樟树下的石凳上。将方才买的玉叶坠子拿出来在手里反复的揉捏,心中竟然第一次纠结着,该怎么把这个礼物送出去。
病房里双叶打开纸包,点心的香味让双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少奶奶,看着好香啊。”
杜衡没吃过西式的点心,示意双叶拿近些,闻着味道一定比扬州的千层糕好吃,可是想想是赵石南买的,心里冷了下来。用力推开,有些负气的说道:“我不吃。要吃你去吃。”
双叶眼巴巴的看了看杜衡,杜衡比她也大不了一俩岁,双叶并不惧怕,忍不住说道:“少奶奶,你如果同意,我真吃了。”
杜衡一抬手:“吃吧,就算帮我吃了。”双叶得令,开心的拿起一块塞到了嘴里,鲜奶的香味散了出来,双叶几乎噎住:“少奶奶,好吃的不得了。”
杜衡到底还有几分孩子心性,看双叶吃的香甜,胃口渐开,看着点心轻声问道:“真的好吃?”
“好吃好吃。”双叶掰了半块递到杜衡的手里,也难得的有了几丝灵气说道,“大块都是我吃了,少奶奶吃的这一块也就算我吃的。”她怕是也知道杜衡的心结。
杜衡扑哧笑了一下,接过来点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果然很好吃。
从院子里回来的赵石南在门口看到杜衡吃着点心,大大的眼睛泛着笑意,心砰砰砰的跳的越来越快。真是奇了怪。赵石南纳闷着,却看得移不动了步子。
晚上赵石南和杜仲在医院外住下,双叶留在病房服侍着杜衡。
西式医院的治疗对了症,过了两天杜衡就精神了不少,杜仲看杜衡的情况已经好转,放了心,又记挂着家里的生意,先回到了扬州。只余下赵石南和双叶陪着杜衡。杜衡看到赵石南,仍然紧张的发颤,赵石南生怕又吓着她,便也尽量不去病房打扰。
住了一周的院,杜衡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不再发烧,只是身子虚弱些,大夫说回去调理就可以了。办好出院事宜,杜衡换上了双叶从扬州带来的藕荷色短褂长裙,一身清清爽爽的离开了仁济医院,直看得赵石南眼前鲜亮,心也丝丝悸动起来。
回去的路上,赵石南坐在了前排,杜衡和双叶坐在了后排。汽车里空间狭小,杜衡只觉得赵石南的声音呼吸就在耳边,心跳的厉害。赵石南随口找了几句话,杜衡却全然不作答,索性一直沉默下去。
早晨出发,下午便回到了扬州赵家,赵石南和杜衡去后院赵老太太那里先去请安,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眼睛也没有抬:“回来就回来吧,以后出出进进的,也不用向我禀报,我在这个家里,不过是喘气的死人罢了。”
杜衡并不知道自己生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直以为还是绸裤血迹的事情,只好红着脸不答话。赵石南心里抑抑,却笑得爽朗:“母亲大人就是赵家的老佛爷,谁敢不听您的。”
赵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哪有个听话的皇帝儿子?”说着起身去了里屋。
赵石南站起身来,把杜衡扯起来,无所谓的说着:“回去吧。”杜衡微微挣脱了赵石南的手,跟在他身后回了卧房。
回到屋里杜衡只冷着脸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不动弹,并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赵石南挑了挑唇际,忖度了半晌,拿出了那枚玉叶坠子,递到杜衡面前:“戴上。”
赵石南流连风月,送女人礼物应该轻车熟路,却面对杜衡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好好的送礼物被他说的像下命令。杜衡微微讶异,挺了挺脊背轻声说着:“我有,不想换。”杜衡脖子上有一枚家传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