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检验很简单,和我预想的也一样。
死者红褂孬子,左侧颈动脉被一把刃很薄的刀割开了。全身除了这一处致命损伤,没有其他任何约束伤、抵抗伤和威逼伤。
“又是一刀致命,”大宝说,“又是类似手术刀的工具。”
“对了,”我说,“上次你说,你在现场闻见一股香水味,这次闻见了没有?”
大宝摇摇头,说:“没有,这次是垃圾场,味道太重了,分辨不出来。”
“就是,他又不是警犬。”林涛嬉笑道。他终于找到了报复大宝的机会,上次在山里办案时,大宝曾经拿林涛晕车和警犬晕车相提并论。
我说:“看来这次尸检,和这个系列案件的前面两起一样,我们找不到任何线索、依据和证据,我们的分析依旧等于零。”
“是啊,除了可以准确判断死者是在晚上十点钟左右死亡的,死亡原因是失血性休克以外,我们几乎找不到其他可以帮助分析判断的依据。”大宝说,“我们只做了法医应该做的最基本的工作,几乎无法再向行为心理分析方向迈进。”
尸检后,无任何突破性发现的挫败感,让我们几个人沮丧万分。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专案组,向市长、局长汇报尸检情况。
分管刑侦的赵其国副局长说:“和我们想象的一样,凶手继续用极强的反侦查能力作案,规避了一切可能被我们发现的线索,这说明凶手非常了解我们的现场勘查手段,所以才能逃避打击、连续作案。最关键的是凶手还频频留下字迹,挑衅我们警方。”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抓到凶手。”
我的话音刚落,一名侦查员闯进了专案组。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怎么冒冒失失的?”赵局长看了一眼市长,不满地责怪道。
侦查员说:“报……报告领导,调查有重大发现。通过对垃圾场周围的工人进行了解,有一个工人称,他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戴着一副乳胶手套,昨晚九点多出现在垃圾场附近。”
我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噩梦,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白衣?女人?”赵局长大吃一惊。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根据尸体检验,红褂孬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晚上十点钟左右,这个女子九点多出现在垃圾场附近,具备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我们之前也考虑到了凶手可能是女人。首先,大宝在现场闻见过香水味,但是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其次,文件检验方面分析凶手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下。最后,三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衣现象,所以我怀疑凶手利用色相接近被害人,因为被害人都是智力障碍人员或者流浪汉,并没有注意到她戴手套、穿鞋套这一反常迹象,都以为天上掉下来馅饼,所以才会在毫无防备和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被杀。也正因为凶手是女性,才具备这一让被害人丧失警惕性的条件。”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思考。
我接着说:“鉴于凶手具备医学知识和法医学知识,建议下一步在公安、检察、法院、司法、卫生、高校方面排查可能具备这些知识的女性法医和医护人员。同时,请我们总队的画像专家强松,与目击者进行一次谈话,并且对这个嫌疑女人进行模拟画像,依据这个模拟画像进行更进一步的摸排。我们还有文件检验专业的支持,有可以用于甄别字迹的依据。我就不相信了,找不出这个凶手!”
赵局长说:“秦科长分析得很有道理,现在我们有充分的依据证明凶手是个女性,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垃圾场工人见到的这个女人。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去杀流浪汉,还要挑衅警方,现在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了模拟画像和职业心理特征,我相信我们还是有破案的希望的。下一步,我们准备按照秦科长刚才说的步骤进行侦查工作,妥否,请市长指示。”
市长之前也熬了一整夜,此时正有些迷迷糊糊的,听见赵局长这么一说,连忙点头说:“好,很好,按照局党委的要求,立即部署侦查,要求务必落实到位,迅速破案。如果有摸排工作不细致,造成案件久侦不破的,必须启动倒查机制,给责任民警严厉处分。”
“没有奖励,只有鞭挞。”大宝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林涛捅了捅大宝,让他闭嘴。
等市长和局长相继离开专案指挥室后,我伸了个懒腰,说:“赶紧回去补个觉吧,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了,只能静静地等待消息,看看侦查部门能不能在几天内给我们一个惊喜。”
一直未发一言的陈诗羽,抬了抬她那长长的睫毛,说:“好吧,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