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当家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大哥疯了!他连忙道:“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娶她?咱们杀了她的男人,大哥你就放心留她在身边?”
大当家不以为然嗤笑了笑,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妇人家水性,我找人看紧了她,她还能闹得出什么花样来?哼,等过个一年半载生了孩子,就更闹不起来了!你大哥我连这么点手段也没有?”
二当家闻言只好笑道:“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呵呵,小弟先恭喜大哥了!只是,我看那女人是个刺头,恐怕没那么容易屈服呢!”
大当家的哈哈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这样的女人才带劲不是!”说毕大踏步去了。
房间里,春霞急得心乱如麻,一时想着丈夫,一时又想着洪七,不知他此刻怎么样了!可是她自己呢?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甚至连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也弄不清楚!
在那婆子和丫鬟的伺候下,春霞勉强洗漱用了点东西,她本想从这婆子丫鬟口中套问些话,可那两个丫头根本就跟哑巴似的一声不吭,那婆子滑的跟油一样,哪里肯接她的话?
春霞无奈,只好作罢。
“夫人好生歇着吧,外头就有人守着,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叫人!”那婆子伺候她用过东西,笑眯眯的带人出去了。这话确是暗含警告:别妄想逃走。
春霞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那婆子也不在意,笑嘻嘻的锁门去了。
房间里除了一床一桌一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春霞打量了一圈苦笑摇头。轻叹一声认命的在桌前坐下。
她一句句回想着那大当家的话,心中渐渐的不安起来。
他没有直接说要赎金,而是说让东南亲自送来赎金。
可他若只是求财,何必非要东南亲自来?
他既然敢对自己下手,又知晓东南的身份,绑架勒索怎么可能还肯光明正大的在自己和东南面前露脸?他就不怕将来东南会报复他吗?
什么大当家、二当家,区区山贼罢了,再厉害也就是一伙占山为王的贼!在年府和朝廷面前,跟一只蚂蚁有什么分别!
只要记住了他,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定能要他的命!
除非,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东南和自己活着!
自己就是一个饵,一个引东南上钩的饵!而什么勒索银子,那统统都是借口!
春霞的心一沉,脸色骤然变得雪白,紧紧的捏着手,手心里满满的一片湿濡冷汗。
这些山贼明知她二人身份却还敢做这等勾当,这背后的主谋者究竟是谁?不可能是年大夫人,若真是东南那位嫡母,自己这会儿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在这儿?而她也绝不会要东南的命!
要知道,东南的命跟她的荣华富贵前程可是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的。
春霞突然想到了先前潜入桐江县的那几个刺客,难道,又是年家二房、三房的人?对,一定是他们!只有他们才有理由这么做,只有他们,才非要置东南于死地不可!
“唉!”春霞轻轻的叹了口气,突然感到有些绝望。
纵然想通了又如何?她此刻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她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又被囚禁于此,想要逃离,简直比登天还难!
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东南当年赠给她的那把小巧的匕首,春霞的心突然动了动。至少,她还有这么一件利刃在身,没准,能派的上用场……
再说小客栈中,第二天天色微明洪七便起来了,收拾妥当他先去敲了杨车夫的门,让他下去买早点,顺便命店小二提热水上来,这才去唤春霞起床。
不想半响春霞的屋子里也没有动静,洪七心中一紧,一脚踹开了房门,赫然发现屋中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春霞的影子!
他大吃一惊忙叫来掌柜伙计的询问是否看到她起来了?掌柜和伙计都说没有看见。这二人见有客人在自家店中失踪了不由也慌了神,连忙陪笑跟洪七说了几句好话,忙不迭的去找人。
洪七瞥见桌上有封信,一颗心突地就沉了下去。
匆忙拆信,洪七气得七窍生烟,信中写了一个叫做神龟坳的地点,那儿有一棵大枫树,让侯爷十日之后午时赶到此地交换夫人。字迹潦草,写的歪歪斜斜,一看便不是出自什么正经人。
洪七忙奔出门,一把揪住那掌柜喝问神龟坳在哪儿?
掌柜的结结巴巴说完,他便一阵风的奔出去了。杨车夫在背后大声叫喊洪七哪里还顾得上他?
可是洪七一路狂奔至神龟坳,找到那株大枫树,才发现此处根本了无人烟,一片荒芜。再看看周围险峻复杂的环境,他立刻便明白了:这儿只不过是对方指定的一个临时接头地点而已,根本不是对方的老巢!而此时还没有到信中所说的时间,这儿当然就没有人影了!
洪七恨声咒骂不已,哪里还敢怠慢?济宁也不去了,集市上购买了一匹马疾驰赶往京城。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已经不是他所能够解决的了,他不得不回京禀报侯爷,一切听凭侯爷做主!若延误了时间,害了夫人性命,他如何向侯爷交代?
不想半路上,洪七正骑马疾驰,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叫了一声“洪七!”他连忙勒马回头,定睛一看,赫然竟是洪三和——顾山!
“三哥!你没事?太好,太好了!”洪七翻身下马,双方厮见不由大喜。
洪三看到他无恙同样大喜。说起那天的意外,八个兄弟死了四个,两个重伤、两个轻伤,两人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洪七便道:“你们俩怎么会走到一处?”
洪三便道:“那天顾兄弟也帮了忙,后来我们便一起寻找你和夫人,对了,夫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顾山一直盯着他,早就想问他这句话,听见洪三问便也忙说道:“不错,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备了小船,似乎带二表妹逃离的人是你吧,她人呢?”
洪七这才恍然大悟那天救了自己的就是顾山,见他两人都是一副紧张而期盼的神情问起春霞,洪七不由暗暗惭愧兼难过,便叹了口气将两人的别后情形简单说了,说到春霞被不明人士掳走,他不由垂下头,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顾山一听就急了,不由揪着他衣裳厉声道:“你说什么?她被人掳走了?而你竟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洪七,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吗!”
洪七苦笑道:“我也没有料到,我——”
“怎么会没有料到?”顾山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先前在运河上有杀手,这路上怎么就不会有状况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到吗!”
洪七说不出话来,抿着唇不做声。
“顾兄弟,你先别激动!”洪三听了心里也暗暗着急叫苦,忙拉开脸色黑沉的顾山苦笑道:“老七是该死不错,可是这时候再来追究这个有什么用!”
顾山忿忿甩开洪三的手说道:“二表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这几天担惊受怕吃了这么多苦头,她又不会武功,落在那些不知哪里来的贼人手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你们难道就安心吗!”
洪三和洪七心中都是一凛,夫人年轻漂亮,落入贼人手中,这还真是——
他们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洪七更是懊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顾兄弟,你别这么说,夫人她冰雪聪明,肯定会有法子自保的。如今咱们要做的是争取时间赶紧将她救出来!对了!没准,没准夫人还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呢!这样,老七赶紧回京禀报侯爷,咱们俩前往那出事地点一带打听打听,没准能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洪三连忙说道。
“对、对!三哥说的对!我星夜赶路,料想最迟后天一早就能到了,你们在这儿先打听着,夫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洪七连连点头。
事已至此顾山纵然急得恨不能要了洪七的项上人头又有何用?只得强忍按捺心中的怒火和焦急点头道:“也罢,那你赶紧回京吧!一定要让你们主子赶过来!”
“放心!”洪七抱拳点头,告辞飞身上马而去。
“顾兄弟,咱们走吧!”洪三叹了口气。
顾山眼中一黯,俯身轻轻拍了拍在他身边摇着尾巴乱蹭的阿旺,说道:“阿旺啊阿旺,能不能找到你主子,就看你的了!”
洪三也不由眼睛一亮,喜道:“对啊,我竟忘记阿旺了!有阿旺在,它定能带咱们找到夫人的!”
顾山瞟了一眼呜呜叫唤的阿旺,轻叹道:“但愿吧……”
春霞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待了两天,每次那婆子冷不丁的突然从外边打开门窜进来,总是看见春霞不是坐在桌子旁就是躺在床上,或者呆呆的站在窗前,没有任何的举动。
婆子每逢此时便尴尬的嘿嘿陪笑了笑,随口道两声“夫人若有什么需要记得叫老奴”便出去了。
这天这婆子又如此行事,春霞终于怒了,将她大骂了一顿赶了出去。那婆子已经从小道消息得知春霞将来的归宿了,哪里敢轻易得罪她?再者,见她的确也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作,便也放松了警惕,除了她叫人,再也没有搞过突然袭击了。
春霞白天总算可以安安静静的睡觉了。
而到了晚上,吹熄了灯之后,她便悄悄的摸入床底下,摸到这几日选择好、做了记号的一处墙壁上。
这山寨贼窝里的房子,能有什么讲究?墙壁乃是石头泥土和在一起简单打夯而成,在表层刷了一层石灰罢了。
春霞白天的时候已经爬进来查看过了,泥土不必说,石头与石头之间也有缝隙,只要将石头撬开,打开一个洞,她就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至于逃出去之后怎样打算,她还没有打算好。
总之,也得出去再说。
掏出东南送她的那把贴身锋利小匕首,春霞用手触摸着石头与石头间的缝隙,便悄然开始了挖掘的工作。
这工作还真不好做,一来床底下空间狭窄,二来没有光线全凭感觉,三来这房子建造得,比她想象中要结实多了!而且她还得时刻注意着,不能让泥屑沾到自己的衣裳上。
如此忙了一整夜,也只挖开了一块海碗大的石头。春霞将那石头用力扳动,并不敢立刻就扳下来,仍旧留在上边,留待逃走的时刻再来个最后一击。
拍抚着那冰冷的石头,春霞的掌心却是一片火热,唇边不觉勾出欣喜的笑意,那酸疼的手臂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万事开头难,她相信这头开了出去,接下来最多还需两夜功夫,她便能打穿一个足够她逃出去的洞!到那个时候,她就自由了!
微微的晨曦从窗户缝隙透进来,春霞连忙将下边略作收拾,将匕首小心的重新贴身收着,小心翼翼从床底下爬出来。仔细检查了地上和身上,确定没有露出什么痕迹,这才上.床继续躺下休息。
这一睡,自然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好在这破山贼窝的人没什么讲究,这几日除了更换便桶,压根没有人想到为她换床单、打扫屋子什么的,也没说提水给她洗澡更衣。
虽说身上有些难受,但春霞亦暗暗松了口气。
咳,下章应该就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