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东南心道您当时那架势,她不跑能行吗?要真引来一大群看热闹的,这事可就没法收场了。
“那是您没听全!”杭东南忙笑道:“那个,其实今天春霞要进山弄些材料将屋子搭盖一下,我想去帮忙,这不是怕您知道了不依吗?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好啊!”叶氏顿时又跳起来,“这还不叫挑拨叫什么?不准你去!凭什么帮他们家白干活!”
“搭盖屋子?他们家好好的搭盖屋子干什么?啊,昨晚下大雨了,是不是漏了?”杭赞先是奇怪随即恍然大悟。
“是啊,”杭东南点点头,便将昨晚自己过去的事情说了熹。
“你、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真的是要气死我啊!”叶氏气得脑门一阵眩晕,不停的拍着胸口顺气。好家伙,她原本还以为儿子是半夜饿肚子了起来厨房自己弄吃的,谁知道是给人家一家人煮姜汤!天啊,她都从来没尝过儿子煮的姜汤好不好!
叶氏心里酸的那叫一个透彻!气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愤愤不平!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不由得也颤抖着声音说了出来,“你娘我养了你这么大,都从来没吃过你煮的姜汤,你竟然煮给外人喝!还大半夜的!选”
“娘!”杭东南忙过去轻轻替她捶捏着肩膀,讨好的笑道:“可儿子给您买过许多点心蜜饯果脯各种吃食呀!儿子心里最孝顺的还是您!”
“去!你少给老娘灌迷魂汤,老娘不吃这一套!”叶氏恨恨扭身,气却没来由消了些。
杭赞那边却又酸起来,“是啊,你最孝顺你娘,都把她气成这个样!我这个当爹的就更加——唉!”
杭东南叹气道:“那要不今晚半夜我起来给您二位煮姜汤?”不就是一碗姜汤,你们一个二个的至于吗!
“瞎说什么呀你!大半夜不睡觉起来折腾,存心让你娘心疼呐!”叶氏立刻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看见了?只有那不相干的外人才支使你做这个做那个!爹娘真正心疼你的,哪儿舍得让你大半夜的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起来煮什么姜汤呀!”
“娘,伯父伯母他们昨晚都淋了雨,我担心他们会生病,是我自己回来煮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呀!您就别怪他们了!”杭东南忙解释道。
“你还敢帮他们说话!”叶氏听了更气。
杭东南无语了,叹道:“娘,我只是说事实。不说别的,就说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乡亲,碰上人家有困难,咱们能帮的起的顺手帮一把,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儿吗!我看娘您还不是时常接济村头的王大娘!”
“这能一样吗!”叶氏指着他蛮横道:“再说了,好,这论理说乡里乡亲的碰上是该顺手帮一把,可有你这么大半夜起来帮的吗?你少在这儿给我胡扯!”
杭东南便道:“那是因为阿霞是我未婚妻,左家那是我未来的岳家,当然跟普通乡亲又不一样,我上点心还不正常!”
“你、你、你!”叶氏指着他颤声道:“你是想要气死你娘是吧!我不跟你说话,我迟早要被你给气死!什么未婚妻、什么未来岳家,我呸!老娘没点头他们就什么也不是!杭东南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是我儿子,你休想迎那丫头过门!”
“东南啊,还不快给你娘道歉!你看你把她给气的!”杭赞也在一旁帮腔,“我们当父母的还能害你?你怎么就这么死犟!哼,你不听我们的,将来有你后悔!”
“我不后悔!反正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的命是阿霞救回来的,她就是我未来媳妇!”杭东南坚决道。
“你!你!”叶氏瞪大眼睛,气得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爹我们忘恩负义了?”
“合着我们做父母的为你着想反倒成了狼心狗肺、吃力不讨好了!”杭赞也气坏了。
“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我要负责到底!就这么简单!爹、娘,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你现在还年轻,一时冲动,将来后悔来不及你才知道我们说的没错!”杭赞恨铁不成钢。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若真有那一天到那一天再说,反正我只看当下!”
“不行!要真到那时候你后悔还有什么用?我们做父母的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叶氏沉声道。
杭东南皱眉道:“我是个男人!就算是跳进了火坑我也有本事能跳得出来!爹、娘,你们就放心吧!”
杭赞和叶氏气得直瞪眼,杭小蝶也听烦了,从房间里开门出来道:“爹、娘,你们争来争去都是这几句,别说哥哥,就是我都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你们向来不是夸哥哥办事稳重靠得住吗,你们就从了他的主意吧!”
“住口!”叶氏和杭赞一起喷她。
“小蝶越来越懂事了!”杭东南笑眯眯称赞。
“娘,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早饭呀……”杭小蝶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陪笑道。
叶氏这才想起一家人还没吃早饭呢,这回过神来,她自己也感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便哼了一声进了厨房。
吃过早饭,叶氏便紧盯杭东南,他若出门她非拦他不可。可杭东南跟春霞约定的时间离这会儿还早,他也不着急,压根没有出去的意思。叶氏这才放了心。
可是事实注定要让叶氏失望,快到中午时,杭东南不紧不慢的拿了柴刀别在腰间,换了短褐,打了绑腿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叶氏气势汹汹、明知故问。
“娘,”杭东南淡淡笑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左家帮忙了!”
岂有此理!
叶氏见他说的一副理所当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不准去!”
“娘,您拦得了我一时拦不了一世,何必呢?弄得自己天天生闲气。别闹了,娘!”杭东南拍拍母亲的手,扬长而去。
他太淡定了,太胸有成竹了,以至于叶氏一时间竟下意识被他镇住没有伸手去拦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走了出去。
“中邪了!真是中邪了!”叶氏喃喃自语,半响才恍恍惚惚的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怔怔的发呆。细想想,是啊,这些日子以来,不是,是这些年以来,自己老两口为这事闹腾得还少吗?可是,有用吗?没有!半点也没有!叶氏心灰了,她知道,即便再闹下去,也没有用的!
“不行,不行!只要你是我的儿子,这事就得听我的……”叶氏突然感到深深的不安,看儿子这心整个的偏在媳妇那儿,将来那死丫头进门了,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还不得被她给欺负死啊!这怎么可以!
“阿霞,咱们走吧!”杭东南来到左家,扬眉高声笑着招呼。
“我正要去叫东南哥呢,正巧你就来了!”周经笑着从春霞家屋里出来。
杭东南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心道你小子什么立场啊,这话该你说的吗?勉强笑笑带刺道:“阿霞的事我怎么会怠慢了!倒是麻烦你来帮忙了!”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周经不明所以,笑呵呵的回答。
杭东南脸都要绿了。
春霞“扑哧”一笑,“好了都别说了,咱们走吧!”
“好!”杭东南抢先一步,走在春霞旁边,周经便同左光走在一起,一行人往山里行去。
没多久就到了那片砍伐过的杉树林,几乎合抱粗的大棵大棵杉树横七竖八的倒在林间,枝枝叶叶已经都处理干净,光剩下粗大的主干。
大家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一点就通。春霞简单比划示范说明了一番,大家便都明白了,先是用锋利的刀口沿着树干直直化开一道口子,然后沿着口子分别向两边小心的将树皮完整剥下来。
“你一边等着,我们来就行!”杭东南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媳妇做这种粗活。
“是啊小霞,你旁边看着就行,你没力气,万一伤到手就不好了,我们三个够了!”左光也心疼道。
春霞见他们态度坚决,只好乖乖的侯在一旁,看到谁将树皮剥好了她便走过去将剥好的抱到平坦的地方归拢起来,顺便又去寻些韧性柔软的藤条,等会儿好将树皮捆上带走。
来到山上,春霞免不了职业病发作,一双眼睛不自觉的便往各处角落里观察搜寻,一一辨认着各种草药。碰上什么治疗伤风感冒的、头疼咳嗽的、刀伤火伤的、腹痛的、无名肿毒的、牙疼的诸如山慈菇、五倍子、黄连、生茅、藿香、野山菊、金银花藤、小柴胡、板蓝根、桔梗、旋复花等草药便顺手采摘几把,拿回去晾干了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
“哎哟!”春霞光顾着眼前疏忽了脚下,一个不留神被一丛山藤绊倒了。
“阿霞!”杭东南最先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柴刀一放忙奔了过去,“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伤着?”
“没事、没事!”春霞忙笑着要站起来,“我哪里有这么娇贵了,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