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她方行到桌边,电话先跳了起来,接过一听,小家伙欢喜地叫出声来,未几,又气鼓鼓道:“好哇,大家伙,你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阿,敢偷偷他溜走,再回来,看还有没有人跟你玩儿!”
电话正是薛向打来的,他来德江,一番波折,也确实忙得忘了,倒不会小气到跟自家俏媳妇儿置气。
说起来,薛向今次赴蜀,不带小丫头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猛然发现小家伙读了六年书,换了数个地方,若是他调到哪儿,小人儿跟到哪儿,如此频繁的调换薛向,对小孩子的交友,学习,成长可是大大不利,索性,他就留小家伙在京了。
好在小家伙年岁渐长,对薛向的依赖大不如以前,也就缠了会儿,逼下无数不平等条约后,便同意在京念书了。
如今,看她这快活模样,薛向便知小混世魔王在家过得极快活,心头也大定。
却说,小家伙一句喝出,苏美人陡然来了精神,饱满的翘臀在沙发上一弹,人便站了起来,未几,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坐了下来,虽依旧板着个脸,耳朵却隐隐朝这边偏了过来。
小家伙瞅在眼里,心中好笑,电话那边的薛向方说了春节回来,给她带麻辣鸡补偿她,便听她道:“好吧,不过,一只不够,得两只我才不生气,什么,你说大嫂阿,大嫂在,在……”
小家伙正想说苏美人在一侧看电视,却陡见苏美人急急朝她摆手,她话头一转,接道:“大嫂在生气,她不想和你说话。”
电话那头的薛老三,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他清楚自家俏媳妇儿是既傲娇又死要面子的脾性,若是这会儿,是她接的电话,也许还能搭上腔,可要是让苏美人在小家伙面前,乖乖来接电话,那可是千难万难,苏教授可是出了名的“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薛向正苦笑摇头,那边的小家伙竟又说话了,“什么?你肚子疼?饿得?哎呀呀,好可怜阿,两天都没吃饭了,这,这怎么好呀……”
小人儿蹙眉,翘嘴,一会儿乌漆漆的大眼睛,竟有了湿意,一边的苏美人再顾不得矜持,蹭得窜过来,接了电话,解开缠好的线圈,将电话愣是拖进了房间,砰的关死了房门。
她方去,一边的小家伙跟偷着鸡的小狐狸一般,格格笑着,冲回了房间,未几,又听见她和小意吵了起来。
却说,苏美人捧着电话在床头坐了,却不知如何开口,而那边的薛老三也没有声音,许久,只有彼此淡淡的呼吸传出,让人知道电话还保持着联通状态。
如此寂静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这种安静,在通话时,特别敏感,也让人倍觉漫长,似乎双方都体味到这种不自在了,竟齐齐说出话来。
“还生气呢?”
“还饿不饿?”
难得跟薛老三有如此心有灵犀,苏美人心情猛地好了起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喜一怒,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让薛向掌握。
她正欲开口,又听那边的薛向道:“别听小丫头瞎说,我吃过了,一碗鸡蛋面,一堆咸鸭蛋。”
“没带钱,路上怎么走的?”
“你太小看你家男人了,漫说蜀中,就是藏边,我空着手也尽可去的。”
“是呵,就属你本事大,抛妻弃家的手段,天下第一。”
“说嘛呢,说这些可没意思啦!”
“是呢,跟我说话当然没意思啦,我多招人讨厌啊,找了个老公,一年上头聚不上几天,好容易放假了,想多聚聚,上赶着人家,还被人嫌弃,我多没意思啊……”
说着,说着,苏美人悲从中来,竟语带哽咽。
薛老三生平最怕的,大概就是家里女人哭了,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苏美人这一发作,他真觉自己罪大恶极了,想想也是,结婚已有两载,相聚不到俩月,如此长久别离,对人家确实不公平,一念及此,薛老三便使出浑身解数,温言软语地哄她。
一会儿说,今年春节,一定早些回家,多多陪她;一会儿又承诺,明年让她来德江过暑假,跟着又说了自己在这边的困难,希望谅解。
听她软语温存,苏美人的心气儿立时又顺了过来,待听到薛向最后说,明年一定抽时间陪她去旅游,苏美人险些没高兴得欢呼出声。
说起来,她虽成婚,已作人妇,其实不过是个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喜怒极是无常,心情时刻为牵挂之人的一言一行而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