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又听见院子里呼呼喝喝的声音,未几,一个青年公安奔进门来,喊道:“米局长,陈支队,赵老汉又带着赵家人来闹了,他好像听说了市委下来领导了,嘴里呼呼喝喝说要向市里领导反应问题呢!”
啪的一声响,米局长宽厚的巴掌印在了上好的梨木八仙桌上,“慌慌张张作甚,不就是赵老汉么,值得你这样?差人给我轰出去,一群刁民,真当堂堂公安局是他家菜园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队长猜到米局长这番震怒,无非是掩饰方才的惊慌失措,心中暗笑,嘴上却对薛向道:“薛主任,当事人来了,是不是见上一见,反正到时,您也得见他,这下正好,免了奔波之苦!”
薛向瞧了瞧陈队长,又看看米局长,心下知道这二位恐怕生了龃龉,“行,见见也行,反正已经到门外了,避而不见,那可是要招骂的!”
陈队长给薛向的观感,显然要远远好过这位米局长,是以,这言语间,就暗暗挺了陈队长一把。
薛向刚领着大部队下得楼来,便被一胡子花白的老头领着二三十条汉子围了起来,显然,那老头便是陈队长故事里的赵老汉。
赵老汉问清了哪位是市里的领导后,略带疑惑地瞧了瞧薛向,便吆喝着大伙儿给薛向磕头,一哭二闹三跪,立时就闹腾得不可开交。
好一阵哭哭喊喊后,薛向也终于弄清楚了此次争斗的根源。
原来,那日赵老汉和其子受了墓地的恐怖景象的惊吓后,暂时就熄了闹下去的心思,哪知道时隔三月后,赵老汉越想越不对味儿,他倒不是依旧认为是张春生做局,而是老封建思想发作,认为自家祖坟出了妖孽,若不铲除,让其依旧盘踞在祖坟处,后世儿孙能有好,恰好,那天他家母猪下崽,被压死了三个,赵老汉的这种遗祸情结便发展到了顶峰。
当即,赵老汉就召集老赵家全体青壮,道出了那晚的情由,以及他的疑虑,此事一开,赵庄轰动,时下虽是新社会,但民智依旧未开,神神鬼鬼之事,村民多避而不谈,偶逢组织召开大会,也多批判之,其实心中对此多抱着半信半疑,此时,一听族长说得严重,谁不振恐,再思及平日诸多不顺,以及自家孩子学业无成,调皮捣蛋,更是对妖孽缠坟,遗祸后代之说,信了个十成十,立时,就同意了赵老汉的话,组织人马,四下探访,颇寻了几个在当地极有声望的高人,集结起来,又拣了良辰吉日,便待进老祖坟地降妖驱鬼。
哪知道到了山口,就被张春生手下的护矿队发现了,双方立时对峙起来,待得张春生来,赵老汉道明事情,张春生却抵死不从,说什么已经请了龙虎山的张天师降伏过了,只要赵家子孙不惊动祖坟,保管世世平安,代代吉祥。
赵家人哪里肯信张春生如此荒唐之言,哪有祖先怕后世儿孙祭拜的,分明就是邪魔占据了祖先坟茔。
双方争执欲烈,张春生死死咬住乃是张天师传下的法旨,若是赵家人再惊动墓地,届时他这矿洞都开不成了,如何能让!
就这么着,他要进,你不让,两拨人就干了个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