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薛老三人是他张立君抓进来的,出事地点也在他纪委审讯室,若是薛老三真有个三长两短,张立君简直不敢想下去。
若是薛向没在他萧山县书记办公室,闹上那么一出,张立君也许还没这么恐惧,可这会儿,他张某人已然知道姓薛的大有来头,而此事若发,他背后的靠山又怎会干休!
而且,从丁龙也再三交待得到口供须看不见伤痕,亦可确信,这姓薛的是真有来头!
原本张立君自忖淌进了这趟浑水,便再无退路,可即使再无退路,他张书记也不能随便让人拿着把柄啊,可眼前的事儿,一传出去,便是滔天景象,只怕是不用薛向背后的人出手,黄观,周明方都能把他彻底掀翻!
张立君焉能不急,张书记焉能不惊?
可这会儿,还有人比他更急躁,更惊恐!丁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比张立君更加知道如果薛向真的在此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他已然知道这位薛书记的身份,虽然那位吴公子再三敷衍,可丁龙还是查了出来,毕竟吴公子和薛老三的恩怨,在四九城衙内圈里,众人皆知。丁专员费一番心力,自然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当时,查清这位薛书记的来头后,丁龙就知道自己踩进了一滩污泥里,可是已然踩了进去,就决然没有轻易脱身的可能。
是以,他唯有装作懵懂无知,继续替那位吴公子整垮薛向,因为已然得罪了薛家人,死死靠近吴家人便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这整垮,绝对是运用正常官场规则下的合法手段,比如这次的纪委出击,抓了这位薛书记一个现形,这便是最高妙的手段,让对方有苦说不出,即使薛家高层震怒,也无从泄火。
可若是从肉体上伤害了这位薛书记,那绝对就是玩儿过界了,最糟糕的还是自己先过的界,那后边,必然而来的是薛家人滔天怒火,让薛家人彻底抓住了发怒的由头,化被动为主动了。
如此蠢事,丁龙自然不会做,是以,他才会一遍又一遍叮嘱张立君,不许见血,拿到口供,便是胜利。
可眼见是什么场面,这他m的还是不许见血么,人都被整成他m的血葫芦了,这位真没了命,丁龙知道自己绝对活不成了,他用屁股都能想到甚至不用薛家人出手,吴家人都得推他出去顶罪。
就这么,张立君傻站,丁龙痴楞着,二人压根儿就没心思去想眼前的惨案是谁干的,只一门心思的全去担心、恐惧了。
独独小严不清楚内里的滔天干系,一心想着救人,绕开方桌,急步上前,挨个儿探了下鼻息,扭头急道:“丁专员,张书记,都没死,都活着呢,都活着呢……”
小严一声喊,立时惊醒了二人。
是啊,局面再惨烈,也未必是必死之局,该补救的补救,该封锁的封锁,当务之急,不正是救人么!
一念至此,二人发足便朝薛向奔来,说巧不巧,二人一左一右饶过八仙桌时,张立君的身子就蹭了桌子一下。
霎时,喀嚓一声脆响,桌子塌了,继而砰的一声响,满满一盆水落在了地上,二人身上溅上不少水花,地面更是飞速地被打湿,
刺啦,刺啦啦,一片碎木深处,忽然起了声音,继而冒出幽蓝的火花。
“啊!!”
张立君发一声喊,左腿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啊!!!!!!”
丁龙竟捂着胯下,原地蹦了起来,接着落地,复而再跳,蹦跳间,隐约可见,丁专员胯下湿漉漉一片,一条裤腿连着鞋底湿得都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这蹦跳之下,积水被踏得四处飞溅,立时让张立君另一只腿上也溅上了不少,就这么着原本单腿摆动的张书记,就地就跳起了霹雳舞!
小严简直瞧傻了眼,一个地区行署专员,一个纪委书记,哪个不是花原地面响当当的人物,沉稳大气,似乎天生就是这种大人物与生俱来的气质。而这两位平日里,也确实是不苟言笑,凛凛尊严!
可这会儿,竟似马戏团小丑一般,不停地瞎晃悠,让小严无论如何想不透。
“电,电……”
终于腾空的丁专员强忍着剧痛,道出了关键,一边的小严这时陡然发现了地上的两根电线,一直延伸到那木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