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疑问,昨天一早,瘸老三见着了薛向,才定下神来,以为是薛向又要开活儿掏老宅子。一想到那哗哗的钞票,瘸老三立时兴奋至极,还时不时冲薛向挤眉弄眼,意在表示我心里有数。哪知道,没多久,上了辆奇怪的绿皮车,车就一直开。开了两三个小时,瘸老三越想越不对味儿,估摸着按这速度,都该出了四九城了,再一想那俩当兵的,立时联想到样板戏里打靶的场景,以为自个儿要被拉到城郊枪决,霎时,就哭闹起来。
薛向好说歹说,这家伙只是不信,最后没招了,还是那两个战士在薛向的授意下,恐吓了几句,才让瘸老三安静了下来。这会儿,瘸老三大约知道不是拉自己去打靶的,可眼前这又是病号又是当兵的,怎么看怎么瘆得慌,索性继续赖床。
其实,薛向叫醒他,也就是让他缓缓精神,吃些东西,毕竟这一路的颠簸还多,生怕这小子半道闷病了,那可真就是大麻烦了。见瘸老三猛恶的吃喝像,薛向放下心来,又起身拿了面包来递给柳莺儿和王副院长。
熟料众人还没吃上几口,驾驶舱的战士小黄出声了:“薛同志,前面有两辆吉普冲咱们打手势。”
薛向来前,给薛安远打过电话,知道这一准儿是大伯派来接站的,便让小黄靠过去,一接触,果然是来接站的。因着怕王副院长和瘸老三呆在车里憋闷,薛向就招呼二人上了小吉普,他独和柳莺儿留在车内,照看大宝。
却说瘸老三看见当兵的就哆嗦,本来两个战士都让他腿软,这会儿又来了七八个,吓得他差点没成了面条,这会儿还要上陌生人的车,立时抓住沙发,说啥也不干。倒是王副院长眼色好得过分,以为薛向是要制造空当,和那美艳绝伦的女郎独处,立时二话不说,拖着瘸老三就下了车,随后,就将车门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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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军区是建国以来首批设立的大军区,因着岭南遥控港岛,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建国至今,二三十年里,大军区几经裁撤合并,岭南军区始终屹立不倒,且军力还几经增强。又因着岭南地处东南沿海,即使这会儿尚未对外开放,经济形势也较内陆远胜,而这军区首长的福利待遇,则顺理成章地胜过四九城数筹。
却说岭南军区指挥部设在羊城内,薛安远是军区副司令员,有自己的独立小院。不过,说是小院,其实就是后世的海景别墅,设在羊城内的翠云山的半山腰上。
军卡沿着盘山公路缓缓而上,薛向扯开窗帘,拥着柳莺儿透窗望去,但见满山苍翠,郁郁葱葱,远处飞来峰像一把利剑冲天而去,刺在半天里,时不时有一两群海鸥,跃峰而过,朝前方的大海飞去。车身一转,眼前的景色也跟着一转,这下却不是观山望天,而是调准视线,俯瞰海景。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浪涌峰叠,滚滚海潮不住朝岸边奔来,腥咸的海风似乎还夹杂着水汽,涌进窗来,将车内燥闷之气荡涤一空。再看一会儿,似乎起大潮了,远处的浪峰越堆越高,层层相叠,排山倒海般地朝岸边打来,砰的一声,如山的海浪终于拍上了岸头,卷起浪花无数,相隔数里的车内,就能清晰的听见那隐隐风雷声。
一路山光俊秀,海景奔腾,倒是让众人看得忘了时间,直到军卡驶进了大院,遮掩了视线,薛向才回过神来。未几,车停了下来,薛向拧开车门,刚跳下来,便见薛安远站在前方,含笑朝自己望来。薛向冲薛安远笑笑,又转身扶着柳莺儿下了车,这才朝薛安远走来。
这会儿,王副院长也下了车,走了过来。要说这一路,可把王副院长看傻了,四九城就是你军阶再看,恐怕也住不了这等豪宅。再看沿线的森严警卫,王副院长不断地思索这是到了谁的地头,莫不是哪个师部?
王副院长盛情从京城千里至此,薛向自然知道他所求为何。且他又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脾性,自然热情地向薛安远介绍王副院长,各种溢美之词说了一堆,夸得这脸皮已颇厚的王副院长也红了老脸。
隆重介绍完王副院长,薛向这才拉过柳莺儿说道:“大伯,这是柳莺儿。”
这会儿,薛向当着薛安远的面依旧牵着柳莺儿的五根青葱,见家长的意思不言自明。
“薛,薛伯伯好!”
乍见檀郎长辈,柳莺儿局促不已,一路上,她都想着见着面了,该怎么说,怎么笑,甚至连做何样儿举止动作,都想好了。可一件薛安远那威风凛凛地模样,先前所思所想,这会儿全忘了,就剩了这最简单、直白的一句,说完柳莺儿刷的红了脸,低了头,去看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