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然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三颗塑体再造丹,交换区区一个药神院,这生意不过分吧?”
方玉鲲按捺住内心的惊骇,忙不迭地应道:“不过分!如果你真能拿出三颗这种丹药,我兄妹三人甘愿将药神院双手奉上。”
谢浩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方副院主,咱们修道之人讲究一个“信”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玉鲲也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一个星期,只要你能在一个星期拿出三枚塑体再造丹,我就答应你的所有条件。”
……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几个人会炼丹了。
更不要说是塑体再造丹这种高级货。
高级,意味着精密、细致、一丝不苟,甚至必须把控火控料每一个步骤精确到以“秒时间”为单位。
方玉鲲曾经到龙虎山求过丹。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帮道士很拽,即便是给看守山门的家伙塞了丰厚大红包,让他们给山中祖师递话进去,人家也根本不会见你。态度就像上个世纪国营商店里的售货员,鼻孔仰朝天上,总是由上至下斜着眼睛看人那种。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方玉鲲没有见到龙虎山祖师,只是得到了一句话:塑体再造丹,价值十个亿。
他没有具体说明到底是十个亿民国法币?还是十个亿的美元?
方玉鲲无法可想,只好离开龙虎山,拼命赚钱。虽然目标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很远,但至少有个盼头。
药神院就这样一步步铺开摊子。
刘蓓提出了招收“散修”成员的设想。这些人无门无派,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各大世家的私生子、无法录入族谱的庶子、因为某种过错被赶出家门,到处晃荡的流浪者……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修士,有着远远超出普通人的强大实力。只要笼络他们,使用得当,就会成为一支举足轻重,令人畏惧的力量。
方玉鲲懂得一点炼丹之道。他可以炼出通体散,也能炼制煅体丹。只是受限于材料,能够大批量炼制的散剂只有通体散。这东西在他看来已经够用,对外出售可以赚钱,对内可用于笼络散修,稳定药神院的基础……那个时候,药神院只是一根小幼苗,根本不敢对外打出招牌。方玉鲲和刘蓓费尽心机把一个个散修拉进药神院,范醉负责对外反击与警戒。三个人分工合作,忙忙碌碌上百年,终于有了今天的局面。
当年在邙山法阵里的时候,应该是用作充饥的那些老鼠颇为特别,要不就是法阵本身有着聚集灵气的特殊效果。总之,他们很长寿。
方玉鲲活到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是赚了,刘蓓外表看起来不算显老,范醉的身高甚至还在生长。总之,三个人看起来都不像风烛残年的老鬼,他们精神很好,若不是因为身体残疾,肯定有人会认为他们最多年过六旬,并不出老。
方玉鲲又上了一趟龙虎山。这一次,还是没有见到老祖师。至于当年对方所说的“价值十个亿”,龙虎山那边连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方玉鲲很急。这么多年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让衰朽残体重新恢复正常吗?这已经成为三兄妹心中的执念,若是无法得到满足,恐怕这辈子都谈不上什么“修为精进”。他像疯了一样在龙虎山上到处打点,大把钞票撒出去,大大小小的道士们对他倒也另眼相看,言语温和。可是对于“塑体再造丹”这种东西,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表示出方玉鲲最希望看到的态度。
一个多星期后,从龙虎山内堂传出来一条消息:现在天地灵气稀薄,奇花异草珍贵难得。十个亿的价钱,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通货膨胀现在是世界性的问题。以现在的价格计算,一枚塑体再造丹价值五百亿软妹币。
那天是一九九九年三月十七日。方玉鲲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十年后,他又去了一趟龙虎山。找到炼丹堂的负责人,什么也不说,直接把银行金卡摆在桌子上。
对方连看都没看那张卡一眼,轻飘飘的一句话回过来:方先生,我家祖师说了,五百亿是十年前的价钱。现在的一枚塑体再造丹,至少需要两千亿。
从那以后,方玉鲲对龙虎山就彻底断了念想。
他看得很清楚,那帮道士根本不会给自己炼制塑体再造丹。
他们总会想方设法找出各种借口搪塞自己。时间与价钱之间的转换他们玩得无比纯熟,就算自己拿出两千亿,他们同样还会耍弄“这只是购置材料的费用,炼丹费用另算”之类的无耻花招。
他们也许根本不会炼制塑体再造丹。之所以一次次开出令人无法承受的天价数字,就是想要在保住脸皮的情况下,合乎逻辑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