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心鸾住在别院,消息却并不鼻塞,自然也听说了此事。
民告官可不是那么好告的,首先就得挨板子,才能上陈冤情。更别说,直接告御状。皇帝当庭御审,那更是在本朝从未有过的先例。可想而知,如今后宫朝堂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看向坐在对面淡然自若的婆婆,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北靖王妃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微微一笑。
“我七岁便离了萧家,后来辗转去了邑郡,得异父异母相救收为义女,改名阮玉珠,成年后回京也因种种缘由,早已脱离萧氏宗籍。这么多年,无论恨也好,怨也罢,都已成过眼云烟。若真要计较,不过也就是还有几分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她面容清淡不似勉强,眼神平静毫无波澜。
“子瑜他们父子俩都都顾及我,这些年也一忍再忍,如今忍到了极致,也怕我伤心,所以才让我离开京城,眼不见为净。我虽觉此举多余,但这是他们的体贴和孝心,我便默许了。再加上你怀着身孕,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跟着出来住几日,也免了京中那些杂乱纷扰。”
说到此,她叹息一声。
“心鸾,你出身侯门,府中人口众多,再加上又有杨氏这等狼子野心之人,想来府中也不安宁。我虽不过问,却也明白后宅之中女人阴诡之心,是如何杀人不见血。你应当明白,我今日这番话,并非故作无谓的豁达。”
师心鸾想起原身半生悲惨,也颇有感触。
“母妃说得极是,是我狭隘了。”
北靖王妃温柔浅笑,“你哪里是狭隘,是孝顺,我都明白。孰是孰非,亲疏远近,我都懂。所以你在我面前,不必避讳。”
顿了顿,她轻轻道:“我欠萧家的,不过一条命。早在二十八年前,也已还清了…”
师心鸾心中一动,敏感的捕捉到她语气里一丝怅然和哀痛。
当初萧家逼迫婆婆让出中宫之位,只怕还有隐情。不过那是属于婆婆心中的伤,她既不愿提,师心鸾也不会多问。
萧家的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今年这个年,注定不平静。
杜家夫妇上京告御状,自然瞒不过京城萧家。萧家老太太是个眼皮子浅的,不堪大用。萧桓父子才回京不久,一个还未痊愈,一个本有圣命在身,此时却也顾不得了,当即上朝喊冤。
宣武帝避而不见,将此案交给了刑部主审。
刑部如今可在鲁王宫墨手中,宫墨又和萧家有仇,很明显,宣武帝这是开始拿萧便开刀了。
半个月未到,关于萧家如何以军饷军资贪污官银,以及以操练兵马为由强征田地开辟练兵场,征纳额外赋税等等罪名的证据便罗列成状,呈递到了龙案之上。
这么短的时间,宣武帝派出的钦差甚至都还未到达北疆,是如何获得的证据的?尤其是那至关重要的账本,也落到了宣武帝手中。
宣武帝雷霆震怒,当即派禁卫军包抄了萧府,并且让人到北疆传旨,缉拿定国公极其长子萧平!
然而当夜,萧桓便逃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