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的人俱是无言,宛若听戏一般,看耿天还能骂出什么花样。谁成想耿天看着瘦不垃圾,却是气脉悠长,一口气骂了十多分钟,满嘴污言竟不带重样儿的。
这苏镇长起先气得直抽抽,欲上去和耿天拼命,转念一想,心中又欢喜起来,骂吧骂吧,这下我苏某人的担子算是卸下来了,到时,周书记秋后算帐,我也有说词,不是我苏某人无能,是某些人不知仗了谁的势......
耿天正骂得起劲儿,忽然,主干道又行来黑压压一大片人。那群人约摸有二三十位,皆是衬衣衬裤装扮,一眼看去,便知不是使力吃饭的,打头的是两位中年人,一瘦一胖,高矮平齐,这二人似乎气场极强,逼得身后众人拉开了足足半米有余。
瞅见来人,耿天和苏镇长齐齐动了,竟是一同朝那群人奔去。薛向看清阵势,便把小人儿放到了地上,牵着他朝众人迎去,那边众人瞅见薛向的动作,打头二人赶紧加快步伐,余者无不紧跟,片刻,两拨人就在主干道中央撞上了。
“薛县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啊!”那瘦子紧走几步,越过了和他并行的胖子,双手握住薛向伸来的大手,摇晃起来。
那瘦子一声“薛县长”唤出,紧随薛向身后朝大部队迎去的一众校领导和四位女教师惊呆了,任谁也难以想象这么个斯斯文文。英俊挺拔,与自己同龄的年轻人竟然是县长,是自己的父母官了!
而耿天更是听得傻了,自己正朝金副书记不断靠近的身子,霎时间,就定住了!
薛向笑道:“当了不速之客,周书记莫要见怪才是啊。”
薛向虽未和这瘦子碰过面,却是翻县里的人事档案时,见过他的照片,毕竟下级单位的主要领导的脸面。还是有记熟的必要的,此人正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周兴国。而薛向虽然对这乌烟瘴气的城关镇极是不满,可对此人还是不愿也不能怠慢,至少在初见的礼节上,不能做差了,毕竟此人乃是代表一级党委,较之一般的正科级份量可重了太多。
薛向和周兴国寒暄几句,又同先前和周兴国并排而行的胖子握手问好。这胖子正是城关镇镇长宁不屈。宁不屈的名字倒是给人衣袂飘飘、出尘脱俗之感,可偏生生得粗鄙,不过亲和力倒是十足,至少薛向方和这胖子说了没几句话,心中便对其生出好感来,这种本事。他可是从所未见。
和一干赶来的城关镇上层建筑握手,耗去不少时间,薛向心中虽然不耐,却也不得耐着性子做完。好容易弯成了既定礼节,不待周兴国张嘴说出接风洗尘的话。那回过神来的耿天竟然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啪啪啪,直抽自己嘴巴,边抽,边冲薛向喊:“薛县长,我不是人。薛县长,我不是人.....”
原来方才,耿天和苏镇长齐齐迎着周兴国这只大部队奔去,想着就是第一时间互相告状,哪知道薛向一动,周兴国这边哪里还停得下来,于是二人皆是有口难开。耿天本来就对镇上的这些大佬齐聚于此,震骇莫名。心中隐隐起了不好的感觉,待听到周兴国竟冲被自己高声辱骂过的年轻人先伸出了手,叫“薛县长”,心下便道:完了!
原来,今次,镇上的搜寻、接待人物,他这位勉强在城关镇排得上号的干部自然知道。且他还是领了自己表舅、分管财政的金副书记之命,给城关中学和小学送拖欠教师工资来的。当然,这送的工资自不可能发全,而是两所学校各自发了不到应发数量的十分之一,而这会儿,想起来发钱,自然不是镇上领导突发善心,目的,无非是借此堵一堵饿疯了的老师们的嘴,免得他们乱说,让微服私访的薛县长听了去。
而这耿天给城关中学发完钱后,便折道来了这城关小学,哪知道一路上见了几位姿容秀丽的女老师,一时间,淫心大动,便借着这发钱的机会,拿捏城关小学的一干校领导,以此,混了一桌酒席,当然,混饭是假,借故亲近漂亮女老师是真。酒桌上,这耿天就荤段子不绝于口,几三旬酒后,更是拉着嘴漂亮的米老师要和交杯酒,吓得尚未出嫁的米老师逃了出来,就这么撞见了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