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从薛向抽出耳光,到老常抬走小姑娘,这其间约摸有两三分钟的空当,何以毛有财这会儿才发出叫声?〖答〗案自然不是毛有财后知后觉,反应迟钝。而是毛有财挨了薛向一巴掌,脑子忽然就乱了,猛然变成了“思想者”倚在车边凝眸思索起了问题。
当然,毛有财自然不会思考哲学问题,而是在思考自己这是怎么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脸会一阵火辣辣得疼。却说这种反应乃是正常,至少对毛有财来说是正常。想他毛有财纵横萧山县,不说挨打,就是大着嗓门儿跟他说话的都极少,天长日久,便养成了无法无天,飞扬跋扈的脾性,这会儿,忽然撞上铁板,且是铁得不能再铁硬板,叫他如何能片刻就回过神来?
这叫好比信佛者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上帝,信上帝者的世界,骤然现出佛祖,如此巨大的落差错乱,脑子又怎能不乱?
三分钟的时间,毛有财整整hua了三分钟才理清思绪,这下一想通前后关节,毛有财就炸了,就疯了。
“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有人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叫他活不成。”瞬间,毛有财脑子里就剩了这一个想法,爬起身来,拽开了车门,从车座底下抽出了巨型扳手,嗷嗷叫地就冲薛向扑了过来,是以,才有了那凄厉的嚎叫。
毛有财身高体壮,足有一百九十多的身高,目测有二百二三的体重,如同一顿重型大卡,高举着巨大的扳手,怒目圆睁,视若奔雷,宛若巨灵神下凡。
薛老三毅然不惧,迈开大长腿就应了上去,瞬息之间,二人便撞到了一起,四条大长臂交相互叠,一阵眼hua缭乱后,只见巴掌大小的扳手虎口砸在薛向的后脑处,薛向两眼翻白,口中吐沫,欣长的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良久,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薛县长死了?”
这句待着深切怀疑的问句,霎那间,仿佛就有了一锤定音的功效,满场看客皆交头接耳的嘀咕着“薛县长死了”至此,问句已然变作陈述句,又过片刻,满场的看客宛若陪审团,做出了最后的判决“薛县长被毛局长打死了!”
“薛县长被毛局长打死了!”
霎时间,满场就剩了这一个声音,忽而,众人发一声喊,四下散去,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传播着萧山县自建县以来最大,最火爆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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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哐!
铛!
三声连响,卫齐名细细的脖子正中,喉结宛若滑珠,忽上忽下的鼓动。可此刻,他没吃饭,也没喝水,喉结何以会动,原来他在吞咽空气,大口大口地吞咽空间,细细的脖子忽膨忽胀,口腔处发出巨大的喘息声。
此处正是卫齐名办公室,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宽敞明亮,原本这间布置得挺大气雅致的房间,此刻狼藉一片,办公桌四周,书本、瓷片共呈混乱,笔筒、烟缸同造狼藉。
而此刻,这间一地鸡毛的房间,人头却是不少,除了卫齐名这主人外,还有县委副〖书〗记郑冲,政法委〖书〗记齐楚、武装部部长宋运通、县委办公室主任张道中,以及县财政局局长毛有财。
说起来,时下不过晚上九点,离那场在食堂门口的冲突也不过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原本醉意醺醺、意气飞扬的毛有财宛若变了个人一般。一侧两颊高肿;原本朝后梳拢的大背头倍显凌乱,朝两边耷拉着,露出了头顶中心的地中海;眼红目赤,神情委顿至极,永远高昂的脑袋低低地垂着;而最令人诧异的是,此刻毛有财非是站着,更非坐着,而是直直跪在卫齐名办公桌〖中〗央。
却说,毛有财保持这跪姿已有半个钟头了,而卫齐名也已经在办公室咆哮了足有一个小时了,可卫齐名的心火却是一点没消,反而越烧越旺了。
啪的一声脆响,卫齐名一巴掌拍子红木办公桌上“毛有财,怎么不说话,说你几句,就死鱼张不开嘴了?你不是挺能说得么?什么毛都没长齐、算tm老几、轮得到你放屁......你不是嘴皮子挺利索么?”
“啊?接着说啊!”卫齐名一声厉喝,抬脚踹翻了身侧的靠背椅“你还有点党员干部的模样么?说你***是土匪屠户都是抬举,我呸,害老子也说粗。!薛县长是你的分管领导,他管不着你,谁管你?!忘了,忘了,你毛大局长级别太高,恐怕我这〖书〗记来管都够呛,得地委,不,省委或者〖中〗央才管得着你,是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