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停了不到一分钟,各教学楼的出口就呼啦啦涌出一阵洪流,滚滚向各个校门奔去。今天天气不错,天蓝云白、风清气爽。此时,夕阳缓缓而下,晚风徐徐吹来,薛向贪婪地望着天空,心里可惜这样美丽天空的寿命也只有二三十年了。此时虽然已经经过了大跃进等等工业速成化运动,可毕竟没有达到后世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这时的共和国也不是后世的世界加工厂。
第一批冲出教学楼的学生已经出了校门口,人人脸上朝气蓬勃,三三两两的嬉笑着追赶,无论何时,zz离孩子们总是很远的。静谧的天空,喧闹的校园,薛向沉醉在这动静之间,一时忘了时间。
………….
徐小飞很不高兴,蹲在花坛上,边抽烟边骂着眼前耷拉着脑袋的两个青年:“猴子,野鸡,我说你俩真是个废物,老子带你们出来发财,你俩可真行,弄了半天给我带回了五毛钱,一包翡翠都他妈买不了,你们说说让老子以后怎么带着你们混?”徐小飞边骂,边用手指戳挨骂的两个青年的额头,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徐小飞这群家伙选择到初中校门口来弄钱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高中生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太多,又爱抱团儿,弄他们的钱风险较高。小学生虽然好欺负,可钱少。至于打劫幼儿园的小朋友,徐小飞自问还没那个胆量,只要他敢说出这个提议,估计立马得散伙,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候小春和姬长发被骂的头也抬不起来,心里也觉得委屈。脖子前挎包的候小春解释道:“大飞哥,不是我们不争气,实在是现在正是下学的高峰期,出来的人太多太密,落单的太少了,我和野鸡也是盯了好久才逮了三个。再说,现在的学生都他妈穷光蛋,逮到的第三个家伙最是气人,您猜猜怎么回事,他丫一被我和野鸡堵到墙根,就主动掏出一张票子。我心说算你小子识相,一顿打免了,再仔细一看,他丫手里拿的居然是张一分的,当时我就怒了,这不是调戏爷们吗,和野鸡把他一顿爆捶,搜完身,他还真只有一分钱,您说说……..”徐小飞虽名小飞,却喜欢别人称他为大飞,显然觉得小飞不够气派,自己可是要展翅高飞的。
“行了,行了,说相声呢,自己无能,怪得了谁,批斗大会快被你小子开成个人英雄事迹报道大会了,你丢不丢人….”徐小飞打断了候小春的话,又是一阵怒骂。
徐小飞正训着两人,陆陆续续的又回来四五个青年,各人把收获交给徐小飞。徐小飞本来狂暴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了,他心中一片冰凉:带着这么一群兄弟以后还能混吗,亏我大飞辛辛苦苦给他们统一着装,谁知道披了狼皮的羊还是羊,变不成狼啊。
徐小飞捏着手里的一块八毛三,欲哭无泪,知道此时不宜再打击众人,不然人心就散了,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徐小飞平了平心中的愤怨,笑道:“收成是少了点哈,才开始嘛,没关系,大伙儿别往心里去,待会儿找几只肥羊补回来就是。大家先说说这次的行动收获为什么这么差啊,我们得做好行动失败的分析和战后总结。”他简直把打劫作了军事行动。
姬长发在这群人中鬼点子最多,最是机灵,这种会议往往也是他最先发言,这次也不例外。他清清嗓子道:“大飞哥,我认为首先这次行动没有策划好,分兵出击乃兵家之大忌,智者所不取。你看啊,我们的力量一分散对肥羊造成的威慑就小,再加上肥羊们经常两三个聚在一起,我们这边去两个人根本吓不住,除非拔插子,可现在正是闹市,拔插子压根儿不合适。其次,我们作战的目标也没有明确,往往是碰上落单的就上,这样就有可能碰上白光猪,就像刚才猴子那样居然碰上个拿一分钱的主儿,所以我们的目标应该盯在佛爷身上。这帮佛爷家庭条件好,父母都是高干,家里给的钱多,而且他们的胆子都不大,又特爱面子,被欺负了也不愿意告诉家里,绝对是钱多、面嫩、胆儿小的典型。不像那些穷鬼,有时抢他几分钱,丫就敢拼命。”姬长发了解徐小飞的个性,你越是把打劫说的像搞军事演习,他越高兴,到时候火儿就不冲自己撒了。
“高啊,实在是高。”徐小飞抚掌赞道:“你小子藏得挺深,平时没全露出来。还以为你就是个练嘴的呢,没想到狗肚子里还真藏了二两香油,真他妈的有当狗头军师的潜质。”
“都是大飞哥教导有方,呵呵……”
“行啦,功劳是你的就是你的,别跟我这儿假模假式的。下一步行动,就按野鸡说的办,专盯佛爷。”
“大飞哥,那边花坛就有个穿将校呢大衣的,他头上带的军帽绝对是水獭皮子的,他旁边只有一个人,咱们就奔他去了吧。”候小春见姬长发拔了头筹,这会儿也赶紧出谋献策。
谁成想他话音刚落,徐小飞“铛”的赏了他一个板栗,骂道:“你小子眼瞎啊,没看到之前我们几个拿眼挑他们,人家理都没理,一看就知道是顽主圈里混的,搞不好也和我们做的一路营生。虽说同行是冤家,现在是肉多狼少,多他们两个也不多,没必要横生事端。再说这两小子人高马大的,一准不是什么软柿子,以后动手招子亮点,别没打着人,倒把自己给搁进去。”
“大飞哥,那儿,看那儿,就是校门正中间的三个穿皮鞋的小子,一准儿是咱们的佛爷,咱们上吧。”一个挎包的寸头青年道。
徐小飞挥手道:“等会儿,等他们出校门,现在冲过去把他们吓的缩回去就不好办了,总不能追到学校里去吧,派出所又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