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道飞速的箭光闪过,一支玄铁箭从公孙谨的身后射入他的体内。公孙谨的瞳孔不禁放大,推开怀中的婉君,有些痛苦的转过身,望着人群远处射箭的弓箭手。目光中露出一丝痛楚之意,一只腿跪在地上,单手撑着地,从脖颈处溢出的血腥味充满整个口腔后猛地吐了出来。
滩在地上的鲜血如同盛开的花朵般四溢开来,公孙谨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挂着泪的眼角缓缓抬起,永无比深邃的目光看着钟离桑榆。钟离桑榆的眼中早已充满泪水,轻轻推开抓着自己人,一步一步走到公孙谨面前。双膝跪地,双手抬起公孙谨的下巴,细心帮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婉君在公孙谨身后,看不到公孙谨的表情,却能将桑榆姑姑的表情一览无余。
因为刚刚公孙谨那个用尽全力的巴掌,左脸通红,嘴角还留着血。但她双眼却是温柔的笑着,公孙谨用尽全力抬起右手,想帮钟离桑榆拭去嘴角的血丝。
刚刚触及桑榆嘴角的手被另一只纤细的手握住,深入人心的温暖停留在公孙谨的心间,蔓延到全身,浸入他的灵魂。纤纤细手滑过他被利刃刺穿的左眼,抚摸了他被风雪敲打的青丝,停留在他被黄沙掩埋的玉肌上。虽然时间将他往昔的容颜摧残的面目全非,但他永远是自己心中那个如玉的男子,谈笑间浅颂温柔。
“下一世,不要让我再遇见你!”公孙谨艰难的开口道,“这样我就不用潦草一生,爱的辛苦,也恨的辛苦了!”嘴角释然的一笑,却被对面的人拥入怀中,耳边轻轻传来细细温柔的声音:“我从来不想伤害你,无论是你还是小姐,我都是不得已!纵然是不得已,我还是害了你!”桑榆眼角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公孙谨的脖颈间,滑入他的胸膛中。
“诚实的告诉我,就算,只,只有一分钟也好,”公孙谨用着最后的力气问着这个他一生在追逐的答案,“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钟离桑榆眼角的泪越溢越多,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她终于缓缓开口道:“洛阳,是他的故乡。”
洛阳,是他的故乡......
洛阳,是上官仪的故乡.......
官衙的长官匆匆走了进来,有些紧张的对钟离桑榆桑榆道:“大人,您没事吧!”
钟离桑榆缓缓放开怀中的人,将他平放在地上,面色有些清冷的说道:“我没事!去点清叛贼的人数,全部带回去!”一面哽咽着望向已经神色迷离的婉君,“把她也带回去吧!”
说完,钟离桑榆匆匆离开了偏殿,现在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婉君,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飞跨上褐色的壮马,大力的挥动了马鞭,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匹像发了疯似的风驰电掣般奔过来时的小道,激起的尘土掩住了面容娇丽干练的女子脸上的泪水。
如风一般绝尘而去,扬起的尘烟久久未恢复平静。
望着眼前延绵不断的群山,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飘渺的烟雾也遮住了她内心深处的想念。她钟离桑榆不仅辜负了公孙谨的一腔痴情,更欺骗了上官仪,那个发誓与她执手到老的男子!
......
钟离桑榆收紧手中的缰绳,马吃痛的停了下来。望着一直站立在官衙门口的人,钟离桑榆纵身跃下马,门口的守卫忙走了过来帮她牵了马。“大人,她从回来便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动过!”守卫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听大人说这个女子似与她有不寻常的关系。
钟离桑榆示意守卫走开,缓步走到婉君面前,她深刻的感觉到婉君眼中的执着与恨意。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桑榆有些疲惫的说道,她从未想过会在洛阳见到婉君,更不会料到此次叛贼的头目是当年落网的公孙谨。如果一切皆是天意,她便看看老天到底还想怎样?
冰冷的语气像是对待从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道,“你真的杀了我的母亲么?”
钟离桑榆心中一紧,只是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个字:“是!”
婉君的心像是被重锤又一次击碎,她早该知道,答案显而易见。无论她执着的问多少次,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