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方咏琳顿了顿，她接下去说：“再说，我不会拿孩子牵制你。这样的爱情，我宁可不要。”

周子衡看着方咏琳，只见她的神色坦荡，以前的她看上去骄傲蛮横，实际上却经不起任何的伤害，就像是温室里的鲜花，周子衡觉得她变了，现在的她更像是杂草，看似柔弱，却蕴含着无比的坚韧和不妥协。或许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再也不改变了，哪怕是无望的近七年的婚姻，她都忍过来了，只是他终究错过了。

他不自禁说：“对不起。”

“我理解你，可是我不会原谅你。我当时是爱惨了你，即使我再爱你，你也替代不了我爸爸。或许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子衡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一抹苦笑，他低下头签了字，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方咏琳，他的薄薄的唇抿起，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把其中一张递给她：“离婚后你要不要做我的情人？我一定会对你好。”

“谢谢，不过周董可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方咏琳接过离婚协议放进包里，她正想走，又折返过来，“谢谢你答应离婚，再见。”

周子衡不作声，他听到方咏琳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之后点燃了一支烟，最近他抽烟越来越多，每一次想念她了就会不受控制的抽烟，如同上瘾一般，越抽越凶，好像要把她的影子深深地压进自己的心里。他站起来走到刚刚她站过的地方，看着楼下。

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了不是么？她明明那么爱，可他却还是硬生生推开了她，从他送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时间永远不会再回头。这些天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一天天憔悴下去，他根本没有办法。

他怕方咏琳再提离婚，每天在车上呆着抽烟，他暗暗看着她，看着她固执地等在客厅里，看着她昏昏沉沉睡过去，他这才抱起她进卧室，为她掖好被窝。他超负荷地工作，她的名字提不起触不得，只要一停下来就疼痛不能自已。

他渐渐明白她是带了一颗怎样被伤透的心离开了他的世界，一步一步，撕心裂肺的疼痛撕扯着他，到底是伤得多痛，她才会有那种面如死灰的绝望的眼神，她宁可死也不愿再留在他身边一秒。他不可抑制地深深吸了几口烟，硬是把心中的情绪压下去，看向窗外。

尽管那么高，当方咏琳走出大门的时候他还是一眼看到了她，她看上去是那么瘦小，那么需要人保护，可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了。他掐灭了烟走出会客室，连同那张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一并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方咏琳来到机场，只有舒曼云来送她。舒曼云敲敲方咏琳的头：“你知道吗？煜楠的飞机比你早两个小时，接机送机都赶上一块儿了，我还乐得省时间。”

方咏琳只是随意朝她笑笑：“祝你和煜楠幸福。他不容易啊，这个逆袭还真有含金量。”

舒曼云却不再做声。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也没什么，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早该定下心来，爱一个人太难，我知难而退，有时候想起来能够有个人这样爱着你也是件幸福的事，他有勇气不计回报地爱下去，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方咏琳朝她笑笑：“还是那句话，在一起了就坚定地走下去，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帮亲不帮理，哈哈。”

舒曼云眉毛倒竖起来，她拧了一下方咏琳的胳膊：“胡说，亲和理都在我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