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正直。”一个中年男人苍老的声音在唤着。
看着眼前苍老的不似仍在中年的男人,一辈子没心没肺的吴正直终于哭了起来:“孩……孩儿在这。”
“你……你终于回来了,我……我也终于可以瞑目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已是气息奄奄,“但……但我死前,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爹,爹你不会死的,你还不老,你不会走的,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你看,你看,好多好多,我赚了好多好多钱,一定能把你治好的。”吴正直哭着检出一块一块完整的银子,“你看,孩儿出息了,孩儿一定能治好你的。”
“孩子,看到你能养活自己了,爹,爹很开心,不过不用再把钱花在爹这把老骨头上了,爹交代完后事就去了,去了那,爹会很好的,你不用担心。”男人一把抓住吴正直的手,不长的指甲仿佛要掐进吴正直的骨肉之中。
“爹,爹。”吴正直已经泣不成声。
“你听我讲,不要多说话,爹的时间不多爹自己知道。”男人费力道。
“你可知道你为何叫做正直,咳咳。”
“孩儿知道。”
“呵呵,当年还是你母亲的决定,她还怀着你的时候,就说……就说要叫你正直,让你一辈子做个正直的人。”
“孩儿知道,孩儿会的。”
“你随你娘姓,你娘在生你的时候走了,但她嘱咐我照顾好你,所以这么久我都让她在那里孤孤零零的。现在我终于要过去陪她了,爹很高兴啊,你也要开心。”老人苦笑,接着说道:“村里人都说你克死了你娘,你要知道不是这样的,你是爹娘的好儿子,你娘生你的时候,开心得很咧。”
“嗯,孩儿知道。”吴正直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了。
“虽然你随你娘姓,但是你一定,一定要记住,我们丰家,丰家当年承了前朝丞相的大恩,就是一直挂在祖宗祠堂墙上的那张画像,你一定要记住,记住那家人的模样,倘若有一天,你看到他的后人蒙难,一定一定要帮他度过磨难,哪怕牺牲你的xing命不要,丰家……丰家祖训,恩要报,仇要忘,千万记住。”男人已经喘息得厉害。
“孩儿记住了,记住了。”吴正直连连点头。
“好,这样……这样我终于也可以安心地走了。孩子,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娘,会在那里看着你,好好地看着你。”男人最后几句话说的很轻松,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只是之后,就没了声息。
“爹,爹!”吴正直大声哭泣。
七ri后,这个闭塞的小山村迎来了最为浩大的葬礼,而同一天,吴正直带着一个包袱,离开了这个他很久都不再回来的村子。
困,饿,疲惫,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也从没想过,,这困了他十几年,一直以来都想离开的家是这样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
大山,横亘在村外的大山真的很大,大得让他在其中就如同在自己幼时捣毁的蚂蚁窝中的灰尘一般。
年仅二八的少年人,所要的很简单,也很难,仅仅只是zi you罢了,可zi you的代价,他又怎去明了?等他在山路上因负重而弃去成袋的银两的时候,他也许多多少少懂得一点。
乌云卷起,白ri成蔽,风雨yu来,天似覆盆。
大雨冲刷着整个大地,在漫天的雨水中,大山也似蚂蚁的巢穴,吴正直虽步履仍是正常,丝毫不受因天上大雨而湿滑的山道影响,可呼吸愈加沉重,眼前也渐渐模糊。
醒来的时候,他挂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小树上,他已忘记了是不是失去意识后的乱抓救了他一命,也已忘记了他又走了多久,缘何会在这悬崖边上掉下来。
乌云已渐渐散开,太阳偷偷探出头来,不知他是否已经昏迷了几天,只是此刻的阳光照she在他身上的时候让他感觉格外的舒服,暖暖的,像是想象中从未有过的母亲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