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刚转凉,正是傍晚,村口树下正是热闹地方,老老少少闲的没事做的都坐在已经守护了村子十来年的树下,看着稍稍泛黄的叶子,谈天说地,倒也惬意的很。
可有人就是没这闲工夫,衙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黄天土朝四下里拱了拱手,拒绝了一起坐坐的邀请,一扶挂在腰上的官刀,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又急急忙忙往回去赶了。
县衙里实在是缺人手,自己身为捕头还要下村去贴告示,回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做呢,这来回又浪费了不少时间,黄天正想想就觉得头疼,哪里还有心情坐一坐啊。
“唉。”叹了口气,坐在马上颠着,黄天正心道:“禹州偏僻倒是偏僻,几年前听说夺谪之乱都没有影响到这里,黄土县就更加无人问晓了,当捕快捕头这么多年了,也没遇到什么大事,就是小事不断,天天不是邻里吵架就是小偷小摸,你说都一个县上的人,偷来偷去有什么意思呢。不过也挺好,远离是非呀,我也孤家寡人一个,老话说得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捕头俸禄不多也不能算少。”
也难怪黄大捕头心里瞎嘀咕,只因这齐家村在黄土县都算是偏远的,走的都是山路,马儿不敢跑也不能跑,他要不在心里瞎想些东西,这时间还真过不去。
只是自他来这黄土县七八年,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来时都已想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才半道就已经把剩下的想了个干净,要不是马儿在山路上走时实在不稳,在上面实在难受,怕是都已经打起呼噜来了。
“哈。”他打了个哈欠,手里闲不住,把玩起手中卷在一起那剩下的告示来,没想到齐家村竟然这么小,带来的告示还剩了一半有余,突然想到他还没看过这告示,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就顺手展了开来。
要说黄天土身为捕头怎么会没看过告示呢,这也是黄土县本身的缘故,杂事太多,告示也是经常贴,虽然这次不同以往还下发到下辖的各个村子,不过懒也懒了那么久了,黄天土也就没看,贴也是随随便便那么一粘就完事了。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一眼,他还真的被吓了一跳,刚还提县中无大事呢,这下大事真的来了。
告示上写着悬赏两个大字,下面则陈列着罪人的名字,罪行。“剑鬼,在泛州禹州流窜作案,已经杀了十数人,罪大恶极,如有发现者,请务必禀报官府。”
黄天土咬紧嘴唇,将这几十余字上上下下看了好多次,似乎要从里头看出些什么来,可这告示平常的很,还是他亲手拿去印制的,纸质并其他都与以往无有不同,又怎么能从中看出什么隐秘呢。
“十数人,这数目已经不小了,而且,这告示上一无画像,二无肖像描述,想来这人功夫不浅,无人能看见他的样子,看来回去还要好好看看上头发下来的资料。”他一思索已觉事情有点麻烦,收起告示右手一拍胯下骏马的臀部,又一扶腰间的官刀。
骏马一声嘶吼,速度突然上了几成,竟以视山路于平地,若是有伯乐在此,怕是要惊出眼睛,这马儿面貌平平,骨架也与普通马儿没什么不一样,竟能在山路上疾驰,而马背上的捕头看来坐的还十分稳当,连马儿竟然也有深藏不露的!
时间尚花费不及来时的一半,县衙门口两尊石狮子已经出现在黄天土眼中了。
翻身下马,值岗的老王已经过来牵过马儿,一边喜笑颜开,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黄天土心中记挂着事情,也没见到老王的喜态,就着急往衙门里头钻了
老王右手还牵着马,左手已经拦住了黄天土,悠悠道:“黄捕头想来是知道事情了,这么着急赶回来,可别想进去,没几个红包犒劳兄弟们我们可不买账诶。”
他一愣,这天大的事情就发生在禹州,怎么老王还这么高兴,竟然还讨要红包,可也不能撂过老王的手,他只好停下来,问道:“你是说的什么事?”他显然已经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老王嘻嘻笑起来,道:“捕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呢,州府下来的使者就在里头,你要当上州府的总捕头了!”
黄天土只觉头一阵发晕,难怪自己今天右眼皮直跳呢,果然大难临头了。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老王啊,先让我进去吧,别让使者等急了。”
老王没见着黄大捕头皱着的眉头,仍旧笑着,把马牵走往马厩里走,一边大声道:“行,红包可不能忘了啊。”
“诶,黄捕头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去吧,使者来了也有段时间了。”里面人听到老王的声音,都迎了出来。
黄捕头就被人簇着进了内堂。
“他就是黄天土?”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正是使者所发。
“是,是,就是他了。”知县一边点头一边笑道,“他可是个好捕快,十里八乡都知道他,大案小案他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知县也与黄天土熟识,对他升迁的境遇也很高兴,还不忘为他多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