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落葬的具体地点呢?”李不狗问堂哥李涛。
李涛说:“我去过两次,是在朝阳老家。咱们家在那包了座山当祖坟,爷爷的尸骨就埋在那。”
“呦,你们家够有钱的。”我说。
“我爷爷以前是看风水的,当地人管他叫‘麻叶子’,具体啥含义我也不太清楚,想来是非常厉害的意思。”李涛说:“老头一辈子攒了不少好东西,都他妈的让他那几个儿子姑娘败光了,最后就剩老家一套老宅子和坟山。为这事,我没少说我那个爹,纯粹是他妈的败家子一个。”
李不狗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去朝阳?”
“那是的呗,”李涛说:“回去再说吧,我都忘了爷爷的坟地到底在哪了。”
李涛赶大半夜的飞机来,累的人困马乏,哈欠连天。我们商定之后,先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前往朝阳。
当天夜里,大家喝了一顿酒,黑大壮就离开了。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人出发,红姨身体虚弱,和胡婷婷留守店铺。这次出去,我带上了胡浈浈和黄小天。浈浈自从进了我的堂口,我们之间一直没怎么私下交流过,借这个机会,长途之行,我想和她找机会好好沟通。
为了行动方便,李不狗利用沈阳的朋友关系,借了一辆吉普。我们几个人坐着大吉普,一路从沈阳开到了朝阳。
早上走的,到朝阳市区已经是中午了。我们找了家羊汤馆,简单吃了点饭,继续进发。
老李家的老家在朝阳农村,一个叫歪脖子的地方,这名字听着就倒牙。具体从市区怎么走,李涛也懵逼,只能打开导航,一点点找。
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来钟,才进了村。这村子相当有特点,可能是想搞旅游农家乐吸引游客,村头就有蒙古风很强的石堆,上面挂着五色风旗,白天看可能会很壮观,可大半夜的看过去,真是有点阴森,像是古怪的坟茔。
车子在村路上颠簸,终于开到了一处老宅前。宅子门口的对联残破不堪,围墙也有崩塌之态,可见多少年都没人来了。
我们几个下了车,浑身酸软无力,这一天车坐的,差点没把痔疮坐出来。
李涛有老宅的钥匙,开门之后,院子里黑森森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打着手电进到正堂,屋里很潮,哪哪都是一层灰。我摸摸墙上的电灯开关,摁了几下没用,应该是许久无人居住,水电都停了。
我们勉强收拾出来几把椅子,把手电筒放在桌上取光,然后互相看着,相对无言。
李涛叹口气:“乡下就这个条件,大家克服克服吧。师父,实在不好意思。”
能持和尚双手合十:“小僧不挑,早年跟师兄游走江湖,还睡过水泥管子。”
李不狗打量打量屋子,“我记得小时候有一阵就是在这里住着,当时爷爷还活着,在我印象里整个屋子透光明亮,窗明几净的,为什么现在有点阴森森的压抑呢。”
能持和尚道:“你爷爷是风水先生,选择和修建家宅肯定不会错的,可以想象当日老宅的荣光。可毕竟风水轮流转,老人过世之后,又这么多年没有人气,房子早已没有过去的感觉。”
我看看表:“今天就这样吧,累一天了,大家找地方睡觉,明天一早咱们上山看看情况。”
我们几个从堂屋出来,到其他房子,屋里清冷,空气还好,并没有异味。
房子很多,我们一人睡一间都绰绰有余。我随便找了一间西面的房子,还是土炕,用手摸摸,冰凉。
我打着手电,摸黑打开床头柜,里面居然还有很多年前的被褥,抖落开,一股灰尘飞起来,这个呛人劲就别提了。
我索性不脱衣服了,直接上炕和衣而卧。毕竟修过金钟罩,我不像普通人那么娇气,枕着胳膊肘就能睡。
我昏昏沉沉睡去,忽然感觉后脖子发紧,后背的汗毛竖起来。我是搬杆子的香童,对于一些事物的敏感度要强过普通人,打了个激灵,马上从床上坐起来。
抄起身边的手电,在屋里照了一圈。月光透窗而进,加上手电光,能看清整间屋子。屋里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落根针都能听见。这时,手电光落在一个事物上,我隐隐觉得,刚才的不适应该就是它引起的。
那是靠在墙边的一个老式衣柜,柜上还镶嵌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镜子,里面映着光,人影绰绰,正是我的投影。
不知为什么,那种不安又袭了过来,我能确定,这个柜子透着无法言喻的阴气。
没有惊动胡浈浈和黄小天,我从炕上跳下来,趿拉着鞋来到柜前,握着把手猛地一拉,柜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