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海道:“不乱讲不乱讲。你放心吧,就是个玩笑。”
说好歹说把老板请出去。把门关上,熊大海和解铃看我:“怎么样,刚才的梦是真的吧。”
我心头升起寒意:“……恶魔觉醒了?”
解铃点点头:“恶魔诞生的过程和生养子女差不多,先是意识觉醒,然后蠢蠢欲动积攒力量,最后破腹而出。”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极为痛苦。
熊大海把饭盒打开,招呼我:“先吃饭先吃饭,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以后怎么样。小冯,你这个兄弟我是交了,别忘了我是225。你完事就是我,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咱哥俩黄泉路上做个伴。有我在,到阴曹地府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我苦笑没说话,这熊大海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从他老婆死了以后,他就看透生死,怎么都无所谓,光棍一个烂命一条,我哪能和他比。
这里靠近海边,解铃和熊大海要了几份海鲜,还有几瓶当地的小烧,我们三个坐在床边大快朵颐。我这时候也想清楚了,反而还有点坦然。
死嘛,说实话还真不怕,怕的是等死和从生到死的那瞬间,死了以后就爱谁谁,一了百了。
正吃着,门外忽然传来鼻子嗅东西的声音,熊大海啃着猪蹄子说:“谁怎么把狗都带进来了。”
话音刚落,门敲响了,外面有人说:“屋里有人吃东西吗?”
熊大海骂骂咧咧,喝点酒上头,“哪来的要饭的,鼻子够灵的。”
他过去把门打开,我顺势扫了一眼,乐了,来人正是李瞎子。
李瞎子动着鼻子,看到几个饭盒的饭菜,口水都流出来了,又一眼看到我,大乐:“呦,冯老弟,你在这呢。我就说嘛,一进来就闻到你的味,还真是不错。”
说着,他从熊大海胳肢窝下面钻进来,来到桌前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鸡爪子就啃。
解铃和熊大海都看愣了,熊大海道:“兄弟,这人你认识?”
我笑着说:“何止认识,他是我店面的合伙人,也是个高人。”
“高人不敢当,”李瞎子鼓着腮帮子,吃得这个香,一口鸡爪子一口酒,嘴里还嚷嚷“来俩馍来俩馍”。
熊大海关上门,走过来说:“高人啊,你就凑合一口吧,这是我们哥仨的口粮,你别一个人都吃了。”
趁着李瞎子吃饭的工夫,我把刘嘉嘉梦游、李瞎子观画的事说了一遍。这个事我以前说给熊大海和解铃听过,现在拿出来又细细说了一遍。
熊大海道:“没看出来啊,还真是位高人,内景观画,这等功力可不是一般人。”
李瞎子用手抓着一个螃蟹,满嘴流油:“见笑见笑,江湖小技,不入各位法眼。”
解铃大笑:“高人不露相,你还真是谦虚。既然大家都是高人,李老兄又何必装出一副穷酸样伪装自己呢。都是水贼咱甭使狗刨。”
“老李我是真穷酸不是假穷酸,”李瞎子说:“我用不着在各位面前装穷酸。”
解铃笑:“是我主观了,不好意思。”
我问:“老李,你是怎么出画的,你又是怎么在井下提醒我的?”
李瞎子风卷残云,嘬嘬自己的手指头,然后用手纸擦了擦,说道:“那幅画极其玄妙,听我细细道来。”
李瞎子说,在那幅画里,场景不动而时间流逝,他默默在画里看着。
画中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是怎么个关系,他也说不清楚,因为在他的内景境界中,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所谓“忘我”。
在内景中,他看到那幅画的内容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先是古代女人挖出了那口井,看到井之后,她吓得坐在地上。而后,情景发生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变化,这个女人先是害怕,最后还是爬起来,到井口继续看,越看表情越是迷离。
李瞎子当时非常好奇,这口井里到底有什么玄机。他在内景中驱动自己,来到井口前。
在内景中,李瞎子的状态很难形容,这个画中世界里他是无形无质的,勉强打个比方就好比是梦,你能清晰梦到梦境每一个细节,可这个梦里却没有你,而你又能在这个梦里无处不在。
李瞎子驱动意念,以无形之意来到井口,和女人一起往井里照。当看到井水的那一瞬间,他顿时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