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渊跪在一旁,眼睛通红,手也被烫的有些红。
梁嫤不由有些恼怒,“阿娘这是做什么?”
“跪下!”林三娘又呵斥了一声,忍不住咳嗽连连,“我且问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顾家送来的。”梁嫤没有理会频频向她使眼色的梁明渊,直言道。
“谁叫你收顾家的东西?”林三娘喝问。
梁嫤笑了笑,“母亲,您去顾家自请为仆,无缘无故被顾家人打伤,他们送来赔礼不是理所应当?我为什么不能收?我不但要收下这赔礼,还要顾家人三日后亲自前来迎接,请我们往顾家去!”
林三娘被梁嫤的语调和气势震住,怔怔的看着女儿,“你莫不是饿糊涂了?”
“阿娘放心,我一点儿没糊涂。”梁嫤上前,拾起地上的破碗,冲一旁跪着的梁明渊道,“去屋檐底下,拿罐子里的雨水冲冲手上的烫伤。”
梁明渊看了林三娘一眼,又看了看姐姐,不知是不是被姐姐的勇气感染,忽而就站起身,向外走去。以前在家,母亲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向来说一不二,他们姐弟二人从来不敢跟母亲犟嘴。母亲但凡呵斥一声“跪下……”,两人就知道自己是又犯了错,头都不敢抬,噗通就跪。姐姐自从偷了包子挨了打以后,好似胆子也练得大了?
“阿娘真是狠心,阿弟辛苦给您熬好了粥,您不说夸他一句也就罢了,还把他吓成那副样子。”梁嫤端着缺了口子的碗,吹了吹里面的小米粥,送到林三娘嘴边,“阿娘从小就教我们,做人要有骨气,嫤娘没有忘。这是顾家送来的赔礼,我们该拿的,不是施舍。顾家人但凡有一丝轻慢的态度,这东西我也不会收。阿娘放心。”
梁嫤这么说,林三娘才微微张开嘴,喝了点小米粥下腹。
她额上被打了个窟窿,流了不少的血,身子泛冷。喝了热粥下肚,整个人才暖和了起来。
她这才有力气问道:“你说,顾家人三日后会亲自来接咱们?是什么意思?”
“阿娘不是要带着我们进京寻找阿爹么?顾家人也是去京城的,与顾家同行不是正好?”梁嫤笑了笑。
林三娘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我自然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梁嫤垂了垂眼眸,这才语气郑重的说道:“顾家大郎有腿疾,我说娘您能治,给了他家大郎一个方子,让他试上三天,若有好转,便让他上门来请。”
林三娘听完,脸色都变了,抬手指着梁嫤的鼻子,手指都在颤抖,“你,好啊你!你找借口收了人家的东西也就罢了,如今还学会骗人了!好,真好!”
林三娘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梁嫤看着林三娘道:“外祖父家的藏书《黄帝内经》《神农本草》《伤寒杂论》我都熟记,若我不能医治顾家大郎,顾家人凭什么来请我们?若不借助顾家,我们母子三人何时能到京城?”
林三娘眉头紧皱,“你何时读了医书,我怎不知?”
“阿娘只需记住,会医术的是您,但您轻易不出手,小事皆有我来代劳即可。顾家大郎的腿疾,不是病,乃是中毒。看似高门大户,只怕那深宅内院肮脏之事不少。”梁嫤微笑说。
林三娘的怒气皆在梁嫤的微笑中,消弭无形。这分明是她看大养大的孩子,为何此时此刻看起来确是如此的陌生?
“阿娘若是还想进京寻找阿爹,就要按我说的做,成么?”梁嫤问。
林三娘不知为何,在女儿的目光直视之下,她就那么点了头。
这三日,梁嫤教林三娘了一些医药常识。有顾家送来的米粮在,他们便一直呆在破庙中没有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