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和苏远游抱在一起跳舞,黏得紧紧的,密不可分,俨然一对热恋中痴缠的情侣,怎么恩爱怎么肉麻都嫌不够,羡煞旁人。
陆莞远远看着他们,嫉妒的怒火在眼里乱蹿,喝了一杯又一杯香槟。司徒斐阻止她,“再喝就醉了!”
“司徒,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最瞧不起的人,*之间都骑到了我头顶上?林葭只是在阿南脚边摇尾乞怜的可怜虫,却突然有三叔罩着。而尹霜……她不过就是你打发时间的工具,那种花蝴蝶,怎么配得上苏远游,他还要娶她,可恶……”
司徒斐心里一片死寂,苦笑了声,“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她们的生活,过得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
“可是讨厌她们,我不允许我讨厌的人过的好!”
“难道你能操纵她们的人生?如果做不到,就漠视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他非但不和自己一起骂她们,反而说这种话,引起了陆莞的不满,“怎么连你也帮着她?难道你真喜欢上尹霜了?”
司徒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然道:“我不想你自找麻烦!既然你爱着阿南,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别再招惹她们。那样,你会活得不快乐!”
陆莞推开他的手,又狠狠灌了口香槟,手指掐紧杯子,眼里射出毒辣的怒焰。“难道人真的会变,包括感情?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是我唯一能倾诉的对象,我不愿瞒你。我感觉阿南变了,他好像……好像有点在乎林葭,”她苦恼地叹了口气,“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他怎么可以喜欢那个女人!”
“别多想了,你们都要结婚了!”
“司徒,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不能背叛我!”陆莞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眼里有着急切的期待。“我很在乎你,告诉我,你不会变,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是不是?”
司徒斐苦笑,在心里感叹,她……真的自私的可恶!她根本不在乎他,不过是把她当作傍身的武器,或者填补寂寞的工具,她对他的占有欲,其实和占有一样东西差不多。即使自己不要,也决不能让别人抢去。她只是一味索取,让他对她好,不允许他喜欢尹霜。
即便纵容她到了极点,这一刻,司徒斐仍觉得心凉,无法再那样作践自己,抽出手,抿了口酒。“我愿意对你好,可,人都会变!”说完这句话,还没等陆莞理清是什么意思,他留下她一个人,走进舞池。
陆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他丢下。“司徒、司徒你回来,你……”
司徒斐走到尹霜面前,神情很淡定,金丝眼镜隐藏了他眼底的伤痛,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能请你跳支舞吗?”
尹霜以询问的目光看了眼苏远游,得到首肯,嘴角一扬,“好啊!”那态度,就好像他于她只是个陌生人,无关痛痒。
他环着她,翩翩起舞,这一刻,当她身上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他方才发现,自己有多思念这味道,有多思念怀中柔软的身躯。那么多个夜晚,他拥着她,感受她的体温。那么多个夜晚,他在她美好的胴.体上肆意耕耘,那种感觉,如同飘上了云端,像做梦一般。梦醒了,却发现她不再属于自己。他贪恋的,是其他男人的女人,而不是他的。
心像坠入了冰窖,寒意铺天盖地蔓延而来,身体都是冷的。即便是她的体温,也无法温暖他。看着她,司徒斐觉得绝望。然而拥着她,他发现自己更加绝望,一种说不出来的伤痛。他低低吸了口气,在她耳边问:“你和苏远游结婚,是真的吗?”
尹霜好像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回答我!”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真是稀奇,你不陪着你的主子,来找我跳舞做什么?你就不怕她不高兴?”尹霜说着,斜瞟了眼陆莞。虽然她努力克制着,但眼神中还是泄漏了一丝愤怒。她凉凉地朝她示威,又贴近了司徒斐一分。
“我和陆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你是在向我解释?”尹霜皱眉笑问:“有那必要吗?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根本不在乎。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你爱怎么作践自己,都和我没关系 。别以为我讽刺你两句,就以为我在乎你,我只是替自己感到不值罢了。无论恋爱还是单恋,爱的那个人,最后能让我觉得没白喜欢,也算我好运。可你……”
她摇头,仿佛过去那段记忆不堪提起,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我现在想起来,全当把自己喂白眼狼了。不过,我还输得起,人生这么长,谁没爱上过几个人渣,就当长个记性。”
“对不起!你的第一次给了我,我不该辜负你!”
尹霜一听变了脸色,“司徒斐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向我炫耀吗?”这句话,无疑在她伤口上撒盐,本来不痛不痒的,这会儿,跟针扎似地都疼。
“我没有,我只是很抱歉!”
“滚你丫的道歉,我不稀罕!”她眼里冒火,“没错,第一次对我是很重要,给了你,我恨得肠子都青了。但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是那种会以不是处为耻的,觉得抬不起头来的蠢女人吗?我从来没想过,第一次要给丈夫,爱了,就给了,顺其自然!只是没想到喂了你这白眼狼!我认了!但你,没资格再提起!”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司徒斐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再被她夹枪带棒地讽刺,更乱了。“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
“我承认,我伤害了你,我很愧疚,弥补不了。正因如此,我更不想你再受伤!”他诚恳地望着她,神情几分焦急。“我调查过苏远游,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交往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光是为他自杀的都有几十个。像他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你是*吗?有什么资格调查我男人?”尹霜对他的行为十分鄙夷,“自己是个人渣,有什么资格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别人指手画脚?苏远游的过去我知道,但那也是过去。我不会因为那个,拒绝他!”
“你自己的过去又怎么样?是,你以前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会瞎了眼,以为你是值得托付的人,最后才结结实实栽了个大跟头!苏远游纵然有万般不好,至少他给我的,是一颗完整的心,不会挂念着其他女人。相比之下,你明明放不下陆莞,还来招惹我,才是罪大恶极!”
“你是因为我伤害了你,才和苏远游在一起!”司徒斐很肯定地说:“尹霜,你还在乎我,你不过是把苏远游当成救命稻草。但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我不想你后悔!”
以前对司徒斐恨过,也讨厌过,但尹霜还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过他,嘲弄他的不自量力。“我还在乎你,笑话!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我不是病急乱投医的人。因为被你伤害,搭上我一生,你配吗?我选择苏远游,跟你没关系,是因为他爱我,疼我。他对我是真心的,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你冷静一点行吗?我都是为你好!”
“是么?那‘谢谢’你的好意,用不着。我选的路,我自己知道值不值得。和苏远游在一起,我很开心,很幸福,他能给我你给不了的安全感。即便我现在不够爱他,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属于你的记忆抹得干干净净。而你……活该一辈子被陆莞耍,活该一辈子当她的狗!司徒斐,对你,我只有同情和可怜!”
以一种冷漠而决绝的语气说完这番话,尹霜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投入了苏远游的怀抱,继续和他嬉笑去了。
她的背影像个妖精,仿佛不动心性,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到她。被疼爱着,她是那样地快乐,笑得那么开心。司徒斐一寸寸收回目光,望向空落落的掌心。痛苦,像漆黑的深渊,不断扩大。
……
因为司徒斐邀尹霜跳了一支舞,陆莞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和司徒斐说,也没给他好脸色,就当是无视他的存在。她觉得很心烦,隐隐萌生了一种即将失去司徒斐的担忧。
她对他的忠诚度一向很有信心,因为他爱了她整整二十几年,都没有变过心。即便从没有真正得到她,也奋不顾身,可现在他变了,尹霜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这让她很不痛快,她要完完全全占据他的心,不允许任何女人分哪怕一点点,尤其是尹霜。她讨厌她,和讨厌林葭的程度不相上下。
经过江边的时候,一道霓虹射进她眼睛里,刺痛了她的瞳孔,她皱眉喊了声。“停车!”
前座的伺机刚把车挺稳,她就下车,快步走到江边,点了根烟,重重地吞云吐雾,眉头紧皱着。她吸烟的时候习惯性翘着兰花指,非常优雅,就像是八十年代上海的女郎。换上一套旗袍,必定风华绝代。
司徒斐在车上默默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了车,走到她身边,但他没有说话。
陆莞狠狠地吞吐,横了他一眼。“你刚才和尹霜跳舞的时候,说了什么?表白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