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去叫吴琠进来。”
康熙把梁九功支走后,又让玉柱去洗把脸,收拾下仪容,顺便整理下衣冠。
等玉柱也出去了后,皇帝拉下脸,表情阴森的吩咐魏珠,“去,查一下,他最近都和谁联系过了?”
老皇帝没有明说查谁,魏珠却心领神会的打千行礼,“嗻。”出去找人查梁九功了。
吴琠来了后,康熙吩咐道:“拟旨,授玉柱,三等阿达哈哈番,赏穿黄马褂。”
三等阿达哈哈番,即三等轻车都尉也。
一等阿达哈哈番,正三品。二、三等阿达哈哈番,从三品也。
和绅,和中堂,在发迹之前,就是世袭的这个爵位。
“是。”吴琠也是老江湖了,他啥都没问,跪到了一侧的小案几前,提笔在手,很快就拟了一份上谕的草稿。
康熙接过来一看,不由微微一笑,提起朱笔,批曰:可。
吴琠乃是玉柱的会试座师也,既是恩赏的上谕,吴大学士焉能不替玉柱多有美辞耶?
这算是玉柱始终替皇帝着想的福利之一了!
紧接着,吴琠又拟了一道惩罚德永的上谕:除旗籍,阖家发交披甲人为奴。
说句大实话,除旗籍,比杀了德永,还要严重一百倍以上。
在旗,不在旗,待遇有如天壤之别!
按照满洲的规矩,即使杀了德永,他的家人们,依旧属于自己人行列的旗人。
但是,旗籍一除,德永的子女们,就再也不是旗下的自己人了。
嗨,吴琠拟旨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惩罚过重了。但是,为人臣子者,还就必须这么拟。
只因,恩出自上,臣下莫敢擅自施恩也。既然不想当王莽,竟敢施恩,请问,居心何在?
这其实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比如说,三法司的集体议罪,永远都很重,不是斩立决,便是绞立决。
议成重罪的奏折,递到了御前,才方便皇帝的法外施恩。
若是,罪名议得过轻了,皇帝还怎么有余地,法外施仁呢?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康熙看了惩罚的草稿后,竟然提笔就批了个血红的可字。
吴琠当即明白了,老皇帝真的被激怒了。
晚年的康熙,确实手很软。除了索额图和他的儿子们外,老皇帝甚少杀人,更别提,除旗籍这种异常狠辣的手段了。
等玉柱洗了脸,整理了冠服回来之后,康熙的谕旨已经发了出去。
“你听好了,六十万两,我等你的好消息。”康熙的态度和蔼可亲,很像是在和玉柱开玩笑,拉家常。
但是,玉柱却感受到了凛然刺骨的寒意,嗨,果然是伴虎啊!
康熙看似赏了玉柱爵位。实际上,也把玉柱推上了风口浪尖,让他和老九之间,再无转寰的余地。
联系到此前玉柱干倒凌普的事,这就等于是,逼着玉柱再无选择余地,只能死心踏地的投靠老皇帝了。
往深处一想,玉柱左砍老八,右剁太子,除了老皇帝之外,谁还能护得住他?
康熙,肯定不算是圣君,却是异常成熟的老政客了。
若是被所谓仁君的表象给欺骗了,将来,肯定要吃大亏的。
太子势大,康熙扶持了老八。老八也势大难制之后,康熙明显要扶持玉柱了。
说白了,一般人,只配做皇帝的鹰犬。这种普通鹰犬,帮着咬了人后,很快就会变成皇帝扔出去的鹰肉或狗肉。
然而,不管是雄厚的家世,还是自身的能力,玉柱都有长期做刀的资格。
锋利的钢刀,不是鹰犬,不可能被皇帝轻易的丢弃,这是佟家带给玉柱最大的好处!
走出东华门后,玉柱恰好碰见了传旨完毕的魏珠。
魏珠没敢和玉柱说话,只是笑了笑,就带着侍卫们,抓走了瘫软如泥的德永。
德永衣服下拖出来的那道湿痕,格外的醒目,想不惹人注目都不可能!
玉柱不由暗暗一叹,德永还是太浅薄了,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不能不懂啊!
等玉柱坐轿回到崇文门监督衙门之后,他人还没在二堂内坐稳,就听门上来报,“禀大老爷,宫里的梁大总管来传旨了。”
门房也不是傻蛋,不称监督大人,而改称大老爷了。
玉柱不禁微微一笑,他将心比心的替老皇帝做了打算,先陪下棋后告状。
老皇帝确实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但也是讲人情的老虎,这不,当天就派了梁九功来给玉柱撑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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