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学满文,先学的是口语,常用满语三千句,背得滚瓜烂熟。书房里,有完整的记载,回头让书僮拿给你。”汤炳说起得意之事,不由微微一笑。
玉柱也笑了,汤炳的小心思,果然叫隆科多猜着了。
隆科多曾经说过,汤炳是典型的汉人文臣,心眼子比谁都多。哪怕已经投靠了隆科多,汤炳也必然会暗中留手,不可能把拉帮结派,做人做官的真本事,都教给玉柱。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玉柱处在汤炳的位置,也会留下暗手的。对于无用之人,谁还会提拔重用你?
为了锤炼满蒙语水平,隆科多专门请来的语言师傅,被玉柱提了并不过分的要求:只要师徒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说汉语。
时间一晃过去了大半年,由于语言环境非常合适,玉柱的满语、蒙语和藏语水平,已经可以做到对答如流,没有任何障碍的程度。
玉柱写字写累了,就跟着师傅练习满蒙藏语。如今,他不仅口语流畅,而且,完全看得懂满蒙藏语的文章。
康熙四十四年,乙酉年阴历二月,顺天府院试,如期而至。
汤炳虽是汉臣,但是,他做过主持旗人院试的顺天府提学御史。有了汤炳的这个超级业内人士的指点和把关,以隆科多的滔天权势,提前找满洲镶黄旗下的佐领出公文做保,简直是易如反掌。
“现任顺天府提学御史,名叫张斌,乃是河南新郑人士。这位张提学,既不与我同科,也不与我同年,更不是同乡。虽然,老夫和他同在翰林院中共事,但是,往日里素无私交。也就是说,这位张提学,和老夫并无任何瓜葛,你只管去考。”汤炳提前做足了准备,捋须笑道,“老夫接下来说的每个字,你必须牢记于心,不能稍有疏忽大意。”
科举考试之事,意外的变数太多,不到出榜的时候,谁敢说自己必中?
汤炳也担心玉柱一时不慎,居然马失前蹄,闹出院试落榜的悲剧来,那就要狠狠的得罪隆科多了。
“是。”玉柱猛的精神一振,他知道,真正的内幕消息,来了。
“汤五,让下人们,都退下。”汤炳盯着追随他多年的大管事汤五,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下去。
汤五却心里明白,胆敢偷听老爷说话的下人,都被拿下杖毙,扔进城外的乱坟岗里,喂了野犬。
彻底的清了场之后,汤炳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据说,这位张提学,脾气有些古怪,尤其苛待豪门子弟。虽说旗人的院试,也必须糊名誊卷,我就担心,你的名次不太好看。我还听说,这位张提学尤其偏疼第三房小妾。”
就算是互利互惠的交易,汤炳能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玉柱就必须领情。
“恩师大人,学生和您一样的务实,并不在乎名次,更不惦记所谓的案首虚名,只要能中榜即可。”玉柱懂汤炳的心思,又补充说,“家父也是这个看法。”
汤炳大大的安了心。以玉柱现在的水平,只要不得急病,把卷子写完了,就肯定可以考中生员。他就担心,玉柱的名次不好看,惹恼了隆科多。
玉柱早就心里有数,县试、府试和院试之时,越是权阀豪门的子弟,考官越不敢给太好的名次。
毕竟,考官也怕落榜的读书人,扎堆闹事。
因为考场弊案,掉了脑袋的考官,两个巴掌都不够数的。
“另外,以往院试的时候,总有糊涂虫,交卷前不做检查,连名字都忘了写。更有甚者,居然将我太祖高皇帝,写成太祖高皇帝,三抬变成二抬,必须黜落。”
汤炳很重视细节,把容易犯错误的地方,都帮玉柱抠了出来,详加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