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在官场上厮混了多年,虽然壮志不得伸展,但能坐上巡查这种庶务杂多之职位,关胜断非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之辈。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得体,叫何灌听了就是高兴。
他已经将战败之事报于东京城,只是折损之兵马数量上,用其那春秋笔法,消减甚大。
要知道,他何灌出兵的时候,总共带了一百一十个营的军力,平均下来每营都有四百五十人。那真的是呵呵了。打赵老二北伐大败之后,北宋的禁军,东南西北都算上,什么时候有过一营四百五十人的时候啊?
奉节军每营头四百人,已经是少的了。都是拼凑起来的。
那么现下何灌就真的按那一百一十营的军力算起了。如此他所谓的五万步骑,满打满算才四万出头罢了,这还是花名册上的数字。那实际数字有多少,赵佶的心底多少也有点B数的。
如此何灌现下两万多人据守范县,这兵力损失也不是很大么。
这罪责自然就很小了。
再把那冬季严寒给算上,若不是何灌的名位不是甚大,盖子着实难以捂严实。换做童贯或高俅来做主帅,那就能说是冬季严寒,军士具都唤苦,权且罢战退兵。一干事情只瞒了赵家天子便了,谁敢胡奏?
现下这何灌就只能吃受惩罚,但还未触动根基。他何灌对朝廷是尽职尽责,可却没打算把自己亦填进去。甚至他小败一场也非是不可。如此好叫朝堂重臣们惊醒,堂堂禁军精锐连一窝草寇都抵不过,还如何去伐辽?
趁火打劫可以,但却不要搞得引火烧身。那大辽立国百余年,是轻易就能倒下的么?
便是如大宋朝,西夏与之岂不是像极了现下的大辽么?
都是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大辽连东京府都要丢了。但只要他们南京府在握【燕云十六州】,辽国手握数百万北地汉人,还不是要兵有兵,要钱粮器甲有钱粮器甲?岂是能轻易招惹的?到时候羊肉没吃到,反叫惹得一身骚。
何灌他历来就不赞同“联金灭辽”之策。先前朝堂上也无人为童贯、马植张目,可今年辽帝御驾亲征大败,现在皇帝又露出了如此意思,还赐马植国姓赵,那一下子就局势全部反转了。是以,何灌亦做如此之想。
只是这何太尉最恐的依旧是征讨失败,丧师数万,那抚恤该如何来做?不打破梁山泊,不能收容贼资,他这一劫便是难了。
东京城的禁军,地位纵然低贱,却也不容如此般欺辱去。那寻常时期,诸班禁军因没如期得到犒赏,都能聚集到左藏库鼓噪闹事。如此丧师数万,没有个抚恤,何灌声名具毁不提,性命前途恐也万劫不复。
是以,何灌是决定要与梁山泊卵上了。
次日清早,陆谦正在寨中接待轰天雷。败军之将,连性命都是梁山泊救下的,如何还不心生感激?然凌振虽如此,却依旧不愿意落草为寇。此次之所以前来,乃是偿还陆谦的人情罢了。
呼延灼当日都能想到用石砲应敌,陆谦又怎会想不到?
他穿越之初,脑子里想的全是火炮。只是自己搞的火药威力着实感人,叫人好不气馁。等到抓到了轰天雷,陆谦心中是又生起了火炮之念。这可是大宋朝的第一炮手,真正见过火炮,亦见得火药的。只要他真心归顺了,陆谦如何弄不出试用的大炮来?
只是那水浒原著上宋黑子轻松一招揽,就投降了梁山泊的轰天雷,现下陆谦面前却成了大宋朝的忠臣良将。与呼延灼等人一般,感激梁山泊归感激,却死活不愿降。
陆谦曾经细思过此事。讲事实,摆道理,舍弃施老爷子的buff加成不提,他与宋黑子间的最大差别,只在于一个“招安”。
对比将报效朝廷,等着招安的话语挂在嘴边的黑三郎,陆谦口中却是自始至终都没吐露一次要受招安的。
这事儿便就说明了个事实,招安对于诸多梁山泊的朝廷降将们,真心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的。
这凌振死活不愿投降梁山,如此陆谦便拜托他一件事,却也叫轰天雷一百个难以拒绝。那便是要他领导梁山泊的石砲研究组,以最简单的结构和工艺,制造出大中小三种型号的配重式石砲来。也就是正史上蒙古人使出的襄阳炮。
后世但凡喜欢在某点看历史小说的人,是多知道襄阳炮为何物的。早年陆谦也曾经在网上查找过那玩意儿的制造工艺,只是这年头着实是久远了些,现下的他还能记者的,就仅仅是配重式这个名头了。
配重式,顾名思义,那襄阳炮实质上便是用配重箱来甩出石弹的。
对比现下的多梢炮,配重式石砲,射程更远。铁打的襄阳可不是玩笑的,其护城河最宽处高达半里地之广。寻常的石砲根本无法将石弹投到城头上去。但襄阳炮却能做到。且因为是配重箱作用力,操作人员较之多梢炮来大大减少。又因为配重箱重量等值,其射点精准度要高过人力拉拽的旧式多梢炮。
只要给出时间,梁山泊上军器监下属的石砲小组,早晚能搞出来得力的配重式石砲的。在这个时空,它便不是襄阳炮了,而是梁山砲了。
那石砲小组之成员多是上一阵俘获的宋军炮手,一个个都是凌振带出的徒子徒孙。
可这些人的水准明显不如凌振,陆谦面对范县的困境,也急需一种能迅速打开局面的大威力武器。他就要求轰天雷来领导这小组,好偿还他对梁山泊欠下的人情债。
专家出手,效果真的不同凡响。梁山砲的各项性能指标突飞猛进,很快便达到了陆谦的要求。现如今就到了它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虽然前线的梁山砲需要就地取材,就地制作。却也耽搁不了几日时间。作为大宋朝第一炮手,凌振眼看着自己研究出的‘神兵利器’就要被用来对付朝廷官军,那心里滋味自然不好受。却又经受不了诱惑,甚是渴望亲眼见一见这梁山砲的威力。陆谦听闻了,自然应许。是以,他就随从一般军器监的工匠来到了范县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