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非是响亮一波儿就没有了。
陆谦手中的火药足够制成千八百枚手榴弹,但没必要。这一阵他只带来了三百枚。二百枚配在敢死队,一百枚配属其他人。先前对付呼延灼时用了一些,现在就是宋军的主力骑兵了。
虽是在乱军厮杀中,陆谦却能明显感觉到宋军马队的速度在变慢,宋军骑兵的士气也在消散。想要把受惊的战马重新拉回正途上,那是需要时间的。宋军铁骑的速度自然就慢了。
而三百人的敢死队呢?现在还有二百人活着么?已经完全散乱了。若是那凝聚力脆弱的军队,战到如今这境地,就要作鸟兽散了。
不知道多少骑兵冲入了梁山军敢死之士的阵列中。而他们的列阵本就很稀松。一些具甲骑兵已经将整个队列给杀穿了,虽然之后有亲卫营一个都的弓弩手在等候着他们。
然梁山泊将士凝聚力本就高涨,更不要说这三百死士人人都知道陆谦在于他们一阵。当是奋力抵挡,奋不顾身。虽敌强势重,却兀自不退。
你不能说这三百人皆是陆谦的死忠,然一百贯安家费的作用亦是巨大的。钱能通神,重金之下也必有勇夫。
且陆谦现下最庆幸的便是自己应对的是古典骑兵,而不是西方热兵器时代的近代骑兵。这宋军的铁骑亦很难做到金兵铁浮屠的“堵墙而进”。否则这一个个铁皮罐头,齐刷刷的把刀枪砍杀来,休说他陆谦了,就是武松也可以领盒饭了。
投鞭打下一个宋骑,陆谦脚步连退,避开又一冲近的铁骑,自然没法子去打马腿,只舞起单鞭将这宋骑挥刺来的长枪拨开。下一刻就感觉背心铁甲一震,该是被箭射中了。大喝一声,再把手中单鞭向十几步外一刚丢下弓箭的宋骑投去。陆谦没把握这一击能中,他又不是项充、李衮,是以空手就向那名宋骑扑去。后者好歹摘下长矛,挺矛疾刺,被陆谦抓住矛头一拉,那兵“啊哟”一声,长矛脱手。陆谦不及轮转矛头,就将矛柄向宋骑脸上倒搠进去。也活该这厮倒霉,没见他带着有铁面,矛柄直插入脑心,未及拔出,就听得李逵的急叫:“哥哥留神脑后!”就觉背后风劲,当即左手勾转,已把一柄刺来的长矛夹在胁下,在背心偷袭的宋骑双手使劲拉夺。陆谦右手一提,从之前宋骑脑袋中拔出了长矛,回身对准背后宋骑脸孔,一矛飞出,穿破铁面,直插入他鼻梁,打脑后穿出,将他钉在地下。
周边的梁山泊士卒见到陆谦神勇,精神大振,奋勇争先,死战不退。
此刻背后的亲卫营已经从了来。弓弩手能激射放到零星的具装铁骑,可是当冲破来的宋骑数量多达数十人的时候,他们也就退下了。
呼延灼得救后亦返回到宋军主阵,犹自心中后怕。非是那使铁棍的汉子退走,自己被他缠着,还如何能回到这里?
“将军,这番如何是好?”这时韩滔急的额头都生出一层明汗。
他手下还有五百连环马,刚才的连番巨响,叫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马儿安抚下来。现下看着大股涌来的梁山泊贼兵,韩滔却不敢轻易再将这连环马放出。心存余悸啊。若是这些贼兵也把那种声势胜过霹雳弹十倍的火弹放出来,自己别说是派出去五百连环马,就是五千也是送菜的。
那具装铁骑的战马受了惊吓还能‘自由奔驰’,这连环马却是跑都跑不成。韩滔脑子里现在还清晰记得他适才看到的荒唐一幕。
一组受惊的连环马,不仅马背上的骑兵尽数甩下,更有两人当场被受惊的战马给踩死。而更叫他绝望的是,十匹受惊了的马,四下奔跳,那结果就是谁也跑不动,反而在急恼中彼此开始打架,马蹄乱蹬,马嘴撕咬……
韩滔只要一想那一幕,对连环马的信心就全毁了。
呼延灼也自惊怒异常。这连环马之计是他最得意之处,得高太尉的赞助,拨调数千良马,再有马甲马铠,始得以成。却不想今日反成败着。
“既如此,何不叫那连环马放开?”呼延灼大吼道。百胜将无言,闭口不答。呼延灼为一时怒上心头,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晓得自己心境已乱。这韩滔只是先锋罢了,何以能改了自己军令?全军上下虽然不知道这连环马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报。左路发现大股贼兵……”
“报。右路发现大股贼兵……”
几乎是同时间,左右路新军情就已报到马前。呼延灼再看着阵前方速度降到极致,已经被死死缠在乱战中的具装铁骑,脑子里都能想得出陆谦是怎么打的。
还不是靠着他们的那种火弹,叫战马受慑受惊,然后选健勇之士挟盾持刀,冲向马军。彼此绞杀在一起,他们或许会有些死伤,但官兵马军的损失无疑更大。
更重要的是,前军挡路,后续的马军就只能停顿下来。
再回首看着后方正急着拆开连环,却一时不能尽除的五百铁骑,昂头哀叹:“休矣,休矣,此战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