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看不到东西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一片晦暗,看东西重影,模模糊糊的,根本瞧不清楚。一直到现在,您在我眼前,都是雾蒙蒙一层,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你来,需要很近……
我跟她说着,秦梨落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这个,应该是遭受撞击之后的后遗症,你也别想多,到底什么情况,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再行确定。”
我苦笑,说您刚才也说了,外面到处都是胖大海的人,我别说去医院,就算是出一个门,估计就得给宰了——昨天晚上的阵势,基本上能够感受得到他们的态度,那就是不弄死我,誓不罢休。
秦梨落说没事,我去外面探探。
她没有安慰我太多,收拾东西之后,背了一个包,然后出门了去。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我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到秦梨落这个人,如果没有对立冲突的话,还是比较暖的。
她并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也没有刻意的照顾,但却在点滴的细节处给人予温暖,让人感受到她的细腻和美丽来。
说起来,这个应该就是每一个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素养吧。
我下了床,坐在椅子上,看着搪瓷缸里面的豆浆,和纸包里的包子。
豆浆加了一点儿糖,还是热的,喝起来有一股很浓郁的豆香味儿,包子不算美味,但很瓷实,三两口下肚,那种温暖的饱腹感,将我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消解了去。
我吃过早餐,将搪瓷缸洗过之后,坐在书桌前。
书桌正对着窗外,透过窗帘的间隙,我能够感受到照进来的阳光,那种温暖,如同一道光,照进我满是阴霾的心灵。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声音来。
他告诉我,去北方。
然后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告诉我,在那里,我一定会有自己的机缘所在。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前来燕京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些事儿,我都是很随意去做的,无论是选霸王餐的地点,还是做的这些事情——但到了最后,我却发现,兜兜转转,我居然并没有跳出这个江湖。
当我不是夜行者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表面的世界之下,还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但我进入了这个圈子,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这会儿,我已经完全想清楚了,甭管我做得有多小心翼翼,只要是我做过了,在人家的地头,只要想查,将前因后果一对上,我就没办法遁形。
所以我此刻有些担心起刘娜,以及合城居来。
即便是她那儿有着那个什么白老头儿的照应,我依旧很是牵挂。
至于此刻我的眼睛,只能够随意而安吧。
当我真正想开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生死之间,我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反而是昨天晚上拥被而眠时的安心,让我怀念。
我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即便是与秦梨落相隔如此的近,但估计终究还是两个世界。
很难想象,我们在此刻,却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待上了一晚。
秦梨落去了很久,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方才回来,而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另外还带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孩子,具体的容貌我没有办法瞧清楚,但是个性格比较柔弱的小姑娘。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水果香味。
是橙子。
秦梨落给我介绍,说这是她的一个朋友,叫做仝小米,是燕大医学院的研究生,对于眼部学科很有研究。
仝小米伸手与我相握,她的小手柔柔的,朝着我微笑,说你好。
离得近了,我能够感受得到她那有些好奇的眼神,以及里面藏着的一点儿淡淡疑惑。
我与她招呼,秦梨落在旁边低声说道:“那个……我今天去了附近的几家医院,都瞧见了他们的人,那帮家伙,像是洒下了天罗地网,所以,我想了一下,只有找朋友过来,先给你检查一下。”
我说好。
仝小米让我坐下,然后拿出了强光手电来,开始给我检查。
她的确是十分专业,无论是手法还是提出的问题,都给我感觉很厉害,即便是条件如此简陋,也能够根据情况来快速判定。
等全部一遍检查清楚之后,仝小米没有立刻与我说,而是朝着秦梨落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出去之后,我竖起了耳朵,听到走廊上,仝小米跟秦梨落低声说道:“他的视网膜已经差不多完全脱落了,复杂的机理我不跟你讲,只说一点,他这个,基本上过十几天,就会全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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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说:没得说,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