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夏青却伸手推开他,从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慢慢擦着粘腻的发丝。
“别靠着我,酒会沾到你身上。”
“我要是不帮你看你怎么收场。”
他撇了撇嘴,不再自讨没趣,发动引擎。
“你能不帮着看起来弱势的一方么?就是你不出手帮我,你大哥刚刚一直在边上看着呢,谁对谁错他能不清楚?”
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解释。
宗傲枫不可置否哼了一声,算是对她刚才言论的赞同。
“现在去哪里?”
她扫了宗傲枫一眼,笑问道。
“随便溜达一圈回老爷子家里,给大哥向他解释的时间,然后你再亲自负荆请罪去,这事我可不管了,老爷子好不容易有点接受你的意思。”
他一挑眉,无可奈何回道。
只要她将来离开宗傲枫,哪怕闹得比刚才还过分,老爷子应该也不会太计较,她心里明白,含含糊糊应了宗傲枫一声,专心擦起头发。
漫无目的在街上转悠了半天,她看见前面一条老胡同,忽然让他在路边停下。
“怎么了?”
宗傲枫看着她推门下去,半天没闹明白她的用意,却见她跑到路边卖糖葫芦串儿的买了两串回来。
“这东西不定干净呢。”
他哭笑不得看着纪夏青手上两大串糖葫芦。
“还是别吃了。”
“没事,你不吃我自己吃。”
纪夏青朝他笑了起来,仍旧在车上坐好,先咬了半个在嘴里。
他愣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去替她抹掉嘴角沾的糖稀。
“喜欢吃那就多吃点。”
纪夏青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得跟孩子一样,他给了她再多物质性的东西,她也不会在他面前这么笑。
就这两串她自己买的糖葫芦,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嗯。”
她脸上满足的笑僵了僵,却不像平时那样躲开他的手,任他伸手擦干净嘴角。
“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好。”
他收回手,往东城区的方向开去。
“从小我就老吃我姥爷给我买的糖葫芦,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没想到这味道还是没变。”
她吃了几口就用纸袋仍旧包好,放在一旁,忽然轻声道。
这是她头一回在他面前提及到她家人的事,他一阵愕然,随即又是道不明的开心,这是否证明纪夏青慢慢对自己敞开心扉了?
“我就他和靖柏两个亲人了,可到底还是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他年纪大了,听到那件事之后,活活被气死了,三个长辈的葬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办的……我虽然喜欢那片四合院,可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她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低声又道。
如今的她已是家破人亡,除了纪靖柏,她什么都不剩,也只能带着他远走他乡。
就算宗傲枫替她留着那些四合院,她也没有再回来看的机会。
“你……”
宗傲枫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皱眉沉声开口。
“还有我。”
她错愕张开嘴,迅速扭过头看向他,两人的目光交接了半秒,他收回目光看向前面的路。
“我会帮你父母翻案,我宗傲枫说话从来没有食言过。”
她的心口不知为何,咚咚跳得飞快,随即也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原来他的意思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他是在说,除了纪靖柏,她还有他。
多傻啊,她竟然会有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
经过今晚上这么一闹,估计回a城之后,他又要花很多天时间去哄乔曼,连着一礼拜彻夜不归。
何苦呢?
明明最后一定会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偏要这么折腾,宗傲枫一个人的强制,毁了她所有的生活,所有的期盼。
藏匿了许久的恨又一分分蔓延上来,缠得她喘不过气。
宗傲枫回了a城之后,又连着几个晚上没有回来。
她休满一个礼拜的假,照常回去上班。
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医院,她远远瞟了一眼,朝阿坤开口。
“我们去医院一趟,宗傲枫说这两天就送我弟弟走,我去帮他收拾收拾东西。”
赶巧上楼时,纪靖柏正在自己办出院手续,见着纪夏青来,脸上露出几许落寞。
“宗傲枫说了什么时候送你走么?”
她一边细心帮他整理琐碎的杂物,一边轻声问道。
“说是明天。”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不是让你提前给我个电话么?”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回头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