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坊的东便门是内开的,两扇大门安装在一座高逾三重的石坊中,又厚又重,寻常三五个人都难以推启,此时前方站了十多个金吾卫的军士,大门却丝毫未动。
“怎得还未开门,”
见此情形,在车驾最前方开路的何千年不耐烦地喝道,谁料那些军士懒懒得看了他一眼,便全都转过头,直视其为无物,令他不由得恼怒更甚,提着马鞭子戟指大骂。
“都他娘的聋了么,耽误了郡王的行程,你等吃罪不起。”
那些军士听了,立时便围了上来,纷纷回嘴骂道:“甚么阿堵物,敢来挑爷爷的理。”
“当自己是郡王么?”
“就是,一个蛮夷狗腿而已,乱吠乱叫,令人生厌。”
......
何千年恼意更甚,偏偏骂人这方面,他一个蕃人又比不得这些在京城厮混惯了的老油子,不光占不到上风,还有渐渐失控的趋势,更要命的是,若是整队人马因为坊门未开而堵在这里,郡王只怕饶不得自己,要知道他正在酒兴上呢,一顿鞭子都是轻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生寒意,便想着开口喊人,将这里的这里的军士赶走再说。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让开让开。”
这个声音听着很年轻,却很有威慑力,那些军士们一下子全都住了口,主动让开一条路,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马前,从马上看下去,只有一丛跳动的红缨。
“这位上官勿怪,坊门的锁钥不在我等的手中,开门还需要多等一时,诸位不如先下马,稍作歇息如何?”
对方说得很是客气,他的火气渐渐消下去,语气依然是冷冷的:“不必了,速速开门是正经,郡王的车驾马上就要到了,莫要耽误。”
“那是自然。”
刘稷不动声色地打出一个手势,围在这里的十多名手下马上分散开,一个盯一个地靠近那些骑在马上的护卫,保证每一骑都至少被看住。
“上官不知如何称呼,在郡王那里做得什么差使,想必深得重用吧,让人好生羡慕,小弟不才,有一事相求,等你哪天有了闲暇,平康坊最好的楼子,小弟做东,你看如何?”
何千年的眼神始终在那两道高大的坊门上转悠,一时间没有听清他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事?”
对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依然没有听清,刘稷朝他勾勾手,何千年弯下腰,戴着铁盔的脑袋正好凑在他的眼前。
刘稷伸手勾住他的肩甲,手上的利刃飞快地刺进他的颈项中,后者鼓着眼珠子,嘴巴大张着,鲜血不停得溢出来,眼中是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容,耳边传来一句低语。
“借你的首级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