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点年纪的民警一愣,忙挥手示意俩临时工松手,低头问他:“你说什么?郑东来郑总是你爸?”
郑飞宇勉强站起来,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复兴路还是白家村?叫你们所长过来见我!”
那民警一时不辨虚实,见郑飞宇气势汹汹的也不敢托大,朝两个手下一瞪眼,“看什么看,先出去,还有你,穿上裤子滚!”等几个人灰溜溜出了房间,才关上门小声问郑飞宇:“你说的是真的?”
郑飞宇气虎虎地从上衣内兜掏出学生证朝他甩过去,哆嗦着手梳理着被揪得乱糟糟的头发,那民警看看盖着市一中钢印的学生证,上面赫然写着郑飞宇的名字,在赵钢的地头上当差,他就算不知道市公安局长是谁,也不敢不知道称霸一方的土皇帝郑东来一家人,知道这下撞正了铁板,忙低声下气地赔好话:“这事闹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咱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嫖~娼,哪知道是你郑大公子来体验生活,可真是对不住了!”
郑飞宇一腔邪火还没发泄出来就给他们踩住了屁股,又很是受了点皮肉之苦,正在气头上,哪肯轻易放过了他,指着鼻子一个劲地叫嚣着问他是哪个派出所的,那民警眼皮子活泛,知道他想翻后账,不过是跟饭店里的暗娼勾起手来弄点酒钱而已,犯不着把帽子都送上去给人撸,又哪里敢报上自己的单位和警号,只是一个劲地递烟赔礼,郑飞宇见他一付滚刀肉的德行,跟这种小角色犯不上太较真,又怕事情传到他老子耳朵里,也只能自认倒霉,整理好衣服下楼,找到吓得躲在旁边巷子里的刘阳,虽知道这小子胆小怕事,还是一个劲地抱怨他不出声示警,酒馆老板和那暗娼得了俩联防的警告,连酒钱和嫖~资都不敢追上来讨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骑了摩托车扬长而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幕,包间里的酒席也进入了尾声,冯长军和魏、贺等人都是初次见面,在酒桌上不敢耍滑头,给几个人连敬带劝早醉得不省人事,搞工业的人都有几分酒量,联着手把朱亚民也给灌得趴下,兴致上来不分敌我,捎带着连苏省身和董建勋一并收拾了才叫了服务员要主食,冯平借口上厕所,去前台把账结了,回到包间时趁着别人不注意,把发票悄悄塞给销售处长贺相怀,魏明远虽然贵为副总,在座诸人数他级别最高,于冯家的钢材生意助力却比不上实权在握的贺相怀。
魏、贺等人都是海量,一斤多白酒下肚倒也不耽误开车,冯平虽然知道这时候车少人稀一般不会出什么事,为保险起见还是开车将各人分别送了回去,他事先准备了十几条硬盒云烟在后备箱里,按各人职务高低不等,临下车时分别塞了1、2条烟过去,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最后送神志不清的苏省身回家时,不免被苏眉轻嗔薄怒地埋怨,冯平见一向恬静淡雅的女生跟个抱怨丈夫晚归的小媳妇似的唠叨个不停,不免感觉有些怪怪的,问她要不要搭顺风车返校,听苏眉说嫌车里酒味太重,才载着大醉不醒的老爹返回明阳。
开车回到厂里,冯长军酒意依然未消,给冯平搀着到厕所吐了两回,又用凉水洗过脸才稍微恢复一些神智,躺在沙发上挥舞胳膊说着胡话:“人家这么多领导干部都~给咱面子,还不是看在这辆车的份上,老子在酒桌上都不好意思说是借的,就怕给人家瞧轻了,改天说什么也得买辆车,总借人家的车充门面不像话!”
冯平和一脸无奈的老娘相视而笑,他上次随口扯了个去市里同学家避风头的借口,从老爹看到苏眉时的惊诧表情能猜出他起了疑心,老苏同志虽然帮着圆了两句,其中细节也经不起仔细推敲,怕老爹酒醒了被他盘问,冯平便没在厂里多停留,趁天色还早,先把车子送回去,又回家上房把晒了好几天的玉米装进编织袋,用大绳捆了卸到院子里,今年雨水丰沛日照充足,不足一亩的旱地收成足有600多公斤,直把冯平忙得出了一头汗,刚买来不久的宅子还没收拾妥当,过几天才能入住,又怕私藏的东西被爹娘回家时无意间翻到,也只能把家里的农活一力承担下来。
周日晚上有自习课,冯平午饭吃得晚了,天黑时也不觉得饿,干脆先去赵猛家约了他一同返校,趁着刚打过预备钟,学生们都慌着往教室里赶,学校小卖部里没什么人,跑过去给李想打长途电话。
中专院校虽然也有晚自习课,但一般不会查勤,女生们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平时便在宿舍里看书,电话响过几声,照例是那个叫做杜小雨的女孩接听,冯平隔三岔五地往她们宿舍打电话,虽从未谋面也早混得熟悉了,听她说李想陪父母吃晚饭还没回来,随意调侃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想起从南方回来还没给小女朋友写信,付电话费时就顺便买了信封和邮票,刚走出门口就觉得挂在腰间的呼机颤了几下,看留言却是李红卫打的传呼。
上课钟声恰在此时敲响,冯平犹豫了一下,知道李红卫没事不会打扰他,还是返身回了个电话给他,一问才知道王蓉今天找过李红卫,说想辞去溜冰城的工作,她这个月只上了不到20天班,和冯平商量给她发多少钱的工资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