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巧这里可纳闷了:怎么炕不凉,倒挺暖和呢?她又二番打开东偏房的门,进屋一看,见傻女婿在糠缸里睡得正香呢!
张焕巧哪里肯罢休!上前叫醒冯大傻,说:“你出来,我舀糠喂猪。”
冯大傻是光着身子睡的,见大舅嫂要舀糠,忙从缸里爬出来,用手捂着裆躲到里间屋里去了。
张焕巧见傻女婿躲开,忙往缸里倒了两桶水,又把门锁起来。
冯大傻见大舅嫂出去,忙摸到缸边,往里一爬,那糠湿漉漉的冰丝咋凉。冯大傻更冷了,从缸里爬出来,哆哆嗦嗦地喊道:
“丈母娘,俺冻得慌。炕凉糠凉没梁扛。”
王夫人睡梦中好似听见有人喊凉,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事,一个猛()挺醒过来。仔细一听,还真是女婿在招呼。
忙穿衣下地,“噌噌噌”,三步并作俩步走。来到东厢房门前用手一摸,见门从外面锁着,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打开门点亮灯一看,发现新女婿蹲在角落里冻得直发抖,又见炕上光秃秃的一条被褥也没有。联想起大儿媳妇今晚的“殷勤”,一切也就全明白了。
王夫人也顾不得习俗了,把女婿送到了二女儿房中。冯大傻才没被冻出毛病来。
这一来,王夫人可就招受不住了。心想:让二女儿给傻儿子换亲嫁了个傻女婿,这本是万般无奈的事情。
这个家里已经欠了二女儿一辈子的情。看女儿敬女婿,傻女婿就是冒些傻气,大家谁也不应该和他计较才对。
哪有半夜三更折磨的?这样对待一个傻子也忒没人性了!王夫人气得掉了半天眼泪儿。
第二天早起,王二小姐饭也没吃,流着泪领着冯大傻下步走了。
这更让王夫人心里难受。一股怒火冲上脑门,闯进张焕巧的屋里质问起来。
张焕巧也不是省油的灯,三说两说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失了口,婆媳二人对骂了一场。
王夫人心疼二女儿,又被大儿媳妇忤逆,心里憋屈的不行。被人们劝回屋后,坐在炕沿上“呜呜”哭了起来。正好被进门的亓晓婷听到。
知道了事件原委以后,亓晓婷心里可就打翻了五味瓶:
两个如花似玉、聪明伶俐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傻哥哥,甘愿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互相焕亲,这已经是可歌可泣了,怎么家人还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虽然是他们的家事,自己管不着。但自己碰上了,一点儿也不管,也忒对不住这具身体的本主。
可怎样管呢?
亓晓婷猛然想起空间里还有很多从蛇王洞弄来的财宝。心想:看他们的日子也不是很富裕,何不给两个焕亲女一些,或许能让她们心情舒畅一点儿。
见冯三小姐身上有个锁麟囊,知道是其母亲给的私人物件,便打开看了看,见里面只有几件头饰,不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这个时代有个习俗:女儿出嫁上轿前,母亲要送一只绣有麒麟的荷包,里面装上珠宝首饰,希望女儿婚后早得贵子。这只荷包锦袋也叫作“锁麟囊”。
亓晓婷正好拿来做文章。
于是,便把空间里的珍珠玛瑙、金银首饰,拣了足够装满锁麟囊的两份,一份装在凤三小姐的锁麟囊里,一份用布包包好。无论哪一份儿,都足够本人一生的用度。
然而,怎样给她们,亓晓婷却发愁了。
冯三小姐虽然有锁麟囊,见到后可能会惊慌。万一叫出声来让王老夫人知道了,王夫人一定认为亲家母偏向女儿,把家里的宝物都私自转移到女儿手里了。话传到王二小姐耳朵里,保不住会引发一场家庭矛盾。
王二小姐到现在亓晓婷还没见过面,更没有理由给了。
亓晓婷忽然想到那半缸糠。打开西厢房看了看,发现里面湿漉漉的,糠都浸足水,冰凉冰凉的。张焕巧用这方法整治新女婿,也忒有点儿缺德。
亓晓婷把给王二小姐的布包在糠缸里浸了浸,湿透,然后拿着走到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还在哭,屋里有三个邻居在劝说。
见亓晓婷来了,一个邻居对王夫人说道:“新媳妇来了,别哭了,让孩子看见笑话。”
王夫人止住哭,用手拍了拍炕沿,让亓晓婷坐在她的身边,鼻音囔囔地说:“昨晚上没照顾好你哥哥,让他受苦了。”说着又哭。
亓晓婷忙劝道:“他身强力壮的,有抵抗力,你也别往心里去。不过呢,也许是好事。”
王夫人见新媳妇并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还说“许是好事”,便停止嚎哭,拉过亓晓婷的手,流着眼泪说:“好孩子,你不怪罪我,我就念阿弥陀佛了,还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