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知道此事吗?她老人家怎么说?”出岫不禁再问。
玥菀撇了撇嘴:“太夫人说她与人通奸,又心肠歹毒,是云氏之耻……已吩咐下去,让她自生自灭了。”
此话一出,沈予和出岫皆知,云想容活不长了。
玥菀倒没觉得什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太夫人还说,大小姐死后就把刑堂烧了,重新再建一座,免得晦气。”
玥菀出身霓裳阁,从前正是云想容身边的丫鬟。而如今旧主逢难,她没有半分神伤怜悯,可见云想容到底多么不得人心。
出岫正想着,但听玥菀又愤愤地道:“她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如今还让她多活几个月,真是便宜了!”
听闻玥菀此言,出岫竟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在别人家,孩子都是保命符;而在云想容这里,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如若她没有怀这孩子,也许真的可以在刑堂幽禁终老;而如今无论是生产还是落胎,她都活不长了。
其实直到如今,出岫也对云想容恨不起来,至少不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反而更觉得她可悲可怜。若非云想容入了情障,以她的容貌才情和身份,绝对可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和美无比……
“只可惜了那孩子。”出岫唯有如是轻叹。
“夫人做什么叹气?她是自作自受。”玥菀劝道:“您与王爷好事在即,不值得为她费神。”
“好罢,不提她了。”出岫点了点头,又问沈予:“你不再去看看她?”
“刚说不提她,你又提了。”沈予有些无奈,面无表情沉声回道:“她若没再怀孩子,我反而会怜悯三分;如今知道她骗我,还与明璋狼狈为奸,我只觉得恶心,不想看见她。”
见沈予态度坚决,出岫也没再过问,只道:“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没得让下人看笑话,咱们进去罢。”
“好。”沈予也觉得知言轩门口太过惹眼,便自然地揽过出岫的腰肢,往庭院里走。玥菀跟在两人身后,偷笑不止。
岂料三人还没走到屋子里,竹影又匆匆而来,禀道:“夫人,清意来了,说是要见王爷一面。”
“清意?”这一次轮到沈予很是诧异。他明明已经安排对方假死,方才又听说敏儿被劫走,按道理讲清意应该离开烟岚城了,怎么又突然到了云府?
可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相见争如不见。彼此疏远一些,反倒是件好事。
沈予沉吟须臾,对竹影道:“我还是不见了。”
“去看看罢,万一有急事呢?”出岫反倒劝他:“要不我和你一起?”
沈予当然是对出岫言听计从,便改了主意道:“好,那就一起去瞧瞧。”
待客厅内,清意满面憔悴风尘仆仆。他瞧见沈予和出岫并肩而来,立刻起身礼道:“侯爷,夫人。”唤的还是两人的旧称。
自从京州城外听了沈予的一席话,清意便服下假死药,由孟辉差人偷送出去。从那之后,两人的主仆缘分已尽了,因此沈予万万没想到,清意竟会主动现身,而且是在明璋被灭了九族之后。
“你怎么来了?”沈予率先问道。
“我来带敏儿走。”清意实诚回道:“我在房州躲了几日,原本早就想离开,后来听说您没死,还封王了!我猜您必定会来烟岚城,所以才留下等您。”
话到此处,清意忽然朝着沈予跪下,恳切请求道:“侯爷,从前是我对不住您……我想带敏儿继续跟着您。”
继续跟着自己?沈予不假思索地回绝道:“你没伤过我性命,最后还肯迷途知返大义灭亲,已算不易。我知道你有难处,也没怪过你,但不意味我还会留你。抱歉。”
留下清意,保不准会想起彼此的伤害。沈予无法忘记清意的背叛,清意也会记得他对明氏的所作所为……倒不如两两相忘于江湖之中,反而能给曾经的主仆之情留下几分余地。
这段话,沈予没有直白说出来,也自问没有必要。他想了想,又嘱咐一句:“好生照看敏儿,你多保重。”
清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垂死挣扎而已,也没多做恳求。他面上难掩黯然悔恨之色,最后说道:“请您放心,我不会让敏儿和她爹娘一样……还没恭喜侯爷封王,我这就带敏儿走了。”
山长水阔,所以恩怨情仇,从此相忘前路。
面对清意的来去匆匆,出岫自始至终保持旁观,没有开口置喙过一句。
待从待客厅里走出来,沈予才询问出岫:“我是不是狠心了点儿?”
“不,你做得对。”出岫朱唇轻启:“留下清意,会再生嫌隙。”
“总算让你满意一次了。”沈予情不自禁揽过出岫,彼此相拥而立。他们一个身姿挺拔犹如劲松,一个身段娉婷宛若白芍,实在般配至极。
嗅着独属于出岫的馨香,沈予满是憧憬:“我很期待咱们的婚仪,看来要快些定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