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妃怎还对当年的旧事耿耿于怀?你也不劝劝她?都是要做太后的人了,何必?”慕王眼见兄弟二人进了待客厅,便将四下左右屏退出去,笑着问聂沛潇。
聂沛潇轻叹一声:“这些年谢太夫人之名风生水起,名满天下,她心中自然愤懑。”
谢太夫人谢描丹与叶贵妃叶莹菲,未嫁人前便是出名的死对头。谢、叶两家同为曲州世家、书香门第,两家闺女又是同龄,无论美貌和才艺都不分伯仲。为此,两家人没少暗中较劲,都想为自家女儿博得“曲州第一闺秀”的名声。
当是时,云辞的父亲云黎还是离信侯世子,老侯爷不知怎得看中了曲州叶家,便为世子云黎提亲,想要求娶嫡女叶莹菲为正妻。叶莹菲一听是离信侯府求娶,自然欢喜非常,哪知隔天便听了一桩小道消息,说是南熙皇帝有意替太子求娶谢描丹做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南熙皇后。
叶莹菲本来没多想什么,欢天喜地准备做离信侯世子夫人,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世子云黎的人品才华。过几天,打听消息的人前来回话,将离信侯世子说成是一个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叶莹菲急了,连忙找闺中姐妹哭诉,商量对策。
岂知那闺中姐妹无意中提起,谢描丹听说叶莹菲的婚事之后,大笑着鄙夷她即将嫁给一个“废物”。叶莹菲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又想到谢描丹即将做南熙的太子妃,日后便是一国皇后!叶莹菲对比之下心中愤懑不堪,便执意让父亲回绝了离信侯府的提亲。
这事过后仅仅三月,曲州传遍一个消息——离信侯府向谢家下聘,即将迎娶嫡长女谢描丹做世子夫人。至此,叶莹菲才恍然自己是被算计了,再去打听,才知道南熙皇室根本没有打算迎娶谢描丹做太子正妃,而是侧妃!
诚然,若是做了南熙太子正妃,以后再做了一国之后,这地位大约能与离信侯夫人比肩。可倘若只是做太子侧妃……那与离信侯夫人的位置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
更令叶莹菲气愤的是,叶家回绝离信侯府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不觉传遍了南北两国。几大世家听说之后怕得罪云氏,再也无人敢向叶家提亲。叶莹菲想到离信侯府的地位,又想到谢描丹做了世子夫人,她也对其他世家公子再无兴趣了——她不想比谢描丹嫁得差!
当年底,南熙老皇帝病逝,太子聂竟择即位为帝,宣布立明氏的女儿明臻为皇后。第二年,聂帝下旨选秀,广开后宫之门。眼看着叶莹菲在闺阁中无人问津,“曲州第一闺秀”的头衔也因此拱手送给谢描丹,叶父万般无奈之下找人斡旋,将女儿送进宫中为妃。
叶莹菲凭着一股心气,还有叶家的助力,最后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却一直被皇后明臻压制着。
这么多年来,叶莹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提到云氏和谢家也是一脸愤恨。当年听说云黎逝世,谢描丹守了寡,她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再后来,谢夫人成为云氏当家主母,叶莹菲又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在后宫里籍籍无名,而谢描丹已经名动天下。
叶莹菲将这事憋了十多年,后来见膝下两个儿子都长大知事,便一股脑儿地抱怨出来。并且,她说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打不住,会时不时地提起,累得两位皇子每每都要软语安慰一番。
因此,慕王很能体会他九弟的无奈。每年底他回京州过年时,叶贵妃总会旧事重提,说起当年的委屈。听了这么多年,慕王自己都觉得听腻了,更何况九皇子长住京州,肯定听得次数更多。
慕王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谢太夫人守寡多年,独子云辞又英年早逝,如今云府的地位也大不如前,日后必定被我牵制。难道母妃还不解气?”
“七哥你想想,谢太夫人都落到这等地步了,母妃还难以释怀,可见当年她有多狠。”聂沛潇冷哼一声,转而又鄙夷着道:“谢描丹年纪轻轻,就能摆母妃一道,自己嫁去离信侯府。如今这个出岫夫人是她一手调教的,即便没有青出于蓝,必定也得了几分真传。”
谢描丹当年阻挠他母妃的婚事,如今出岫又阻挠他的婚事,聂沛潇怎能不恼?更何况他向云府求娶云想容时,还被叶贵妃狠狠斥责了一顿。最后是他软磨硬泡,叶贵妃才勉强同意他求娶云想容为侧妃。
谁知,云府竟然一口回绝了!
聂沛潇越发沉闷,一张贵气逼人的俊颜上,满是恼火之色,对慕王道:“七哥,你能否再找个借口让出岫夫人来一趟。我想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