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疑惑道:“太子哥哥那样宠杜鹃,怎会逆她的意思?”
秦嫣道:“正因为太子殿下宠爱郡主,才要为她打算。要是那个人不能保护郡主,太子怎能放心?姑姑你不知道,今天上午……”
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说什么秘密。
很快,十公主短促地惊叫一声,“原来这样!”
秦嫣又恢复了声音,道:“可不是,听说他差点被害了呢。你想,就这样的,还怎么保护郡主?太子又怎能放心把郡主嫁他?”
十公主点头道:“这倒是。小王爷就不同了,家世能力都比他强,一般人也惹不起他。唉,可怜!”
最后“可怜”二字也不知说谁。
秦嫣道:“也没什么可怜的。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不一定。”
十公主道:“要是杜鹃不依呢?听说她上次为这事还抗旨了呢。”
秦嫣轻声道:“郡主姐姐先在山野,见的人少,自然认定那一个;如今来了京城,无数王孙公子、少年俊彦,比他强的太多了,过些日子那情分自然就淡了。姑姑只瞧她今天跟小王爷之间,是不是很好?”
十公主忙道:“是很好。小王爷也很喜欢杜鹃。”
小姑娘对这事兴趣极大,很含蓄地旁敲侧击,从张圭看杜鹃的眼神分析到杜鹃对张圭笑的模样,猜测他们之间有无情义。
秦嫣总是漫不经心地随便插一两句,便引得她确定张圭对杜鹃情深意长,杜鹃也对他有好感,只是因为和林春有旧。一时还放不下。
两人低声私语了好一会,直到嬷嬷来催,方才回去。
竹林内,坐在暗影中的林春心如冷冰。
他觉得,秦嫣说的再平常不过。
那么。他是在挨日子了?
这真不怪杜鹃!
就像当初,她说等他五年,说他在泉水村才见了几朵花,还都是些山花野花,要是有一天他出息了,去了京城。被什么宰相家的小姐,或者皇上家的公主看上了,要怎么办?
那时,连他家人都以为他撑不过那样的诱惑。
如今这情形倒过来了,凭什么他让杜鹃为他撑过去?
她面对的可是全大靖最优秀的少年。任凭她挑选。
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今早就差点连累了她。
皇上虽封他为太子舍人,但张圭却是东宫亲卫禁军,杜鹃安危都是由他护卫的,日子久了……
他越想越觉寒冷,抱住如风脖颈,用它的毛发温暖自己的胸口。如风十分享受他的爱抚,将脑袋在他头上蹭了蹭。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移到头顶,月光从竹梢漏下来,照在他脸上。格外冷清。
“林大人?”
有个侍卫走过来叫。
“什么事?”
林春惊醒,忙问。
“皇上传神虎进去。”
侍卫道。
林春忙站起身,带着如风走出竹林,来到紫月轩门口。
这时张圭走出来,对他笑道:“我送它进去。”
里面摆的是皇家家宴,他也不能进去的。更别说林春了。
然如风怎会理他,纹丝不动。
张圭笑道:“哎。这么认人?”
正要对林春说,让他亲自送如风进去。林春已经弯腰,在如风耳边轻声道:“去,杜鹃叫你!”一面指向厅内。
如风是能听懂一些简单人话的,知道“杜鹃”“林春”是谁,因此就动了。也不跟张圭一起,自个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步入厅堂,虎目一扫,径奔向坐在皇帝右下首的杜鹃而去。
虽然大家已经知道它不咬人,然它这么跑进去,还是引起一阵惊叫,尤其是年纪小的皇子皇孙女们。
张圭怕有事,忙跟在后面。
杜鹃也怕如风吓了人,忙将它唤到身边,摸着它脑袋笑问道:“吃饱了没?”又低头凑近它耳边问“林春在干什么?”
如风不能答,却回头望向身后来处。
杜鹃也朝那边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便一手端起面前梅花几上一盘不知什么肉,一手托起如风下巴,道:“给你吃这个。”
如风张开大嘴,她便将那一盘子肉都倒进它嘴里。
这肉好香,且是原味的,没加什么香辛作料——如风不喜吃辛辣味浓的烤肉——所以她才喂它。
一连喂了好几盘子,面前花几都空了,才罢。
她想,这样才好,别浪费了。
在她看来,给如风吃就不浪费,因为她当它是家里人。
上下人看了发呆,静了一会,又都笑起来。
十六十七皇子各端了一盘子肉过来,要喂神虎。
门口暗影处,林春见殿内灯光灼灼辉辉,建筑陈设雕龙绣凤,金银珠玉流光溢彩,羽纱锦缎百花灿烂,洞箫低吟,丝竹慢弹,杜鹃坐在深处,仿佛在云端,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炎威太子对女儿呵护备至,皇上皇后不时命宫女赐吃的给孙女,众皇子们也“侄女侄女”叫不停,皇孙皇孙女有时跑下座来和她悄悄说笑,她宛如众星捧月般坐在那里,如今晚的圆月一样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