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三十多岁的王家汉子见爷爷脸都变青了,忙上来替他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另有人和槐花爹一齐骂林春。
林太爷不料林春说出这话,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也难怪王老四生气,这光景秋生不娶槐花,绝说不过去。
他便板脸呵斥了林春两句,然话锋一转,却问他缘故。
林大猛等人都狐疑地看着林春,不知他怎么想的;林大头也失了主张,想要跟往常一样坚定地支持儿子,却不知怎么说、怎样支持;秋生更是看着三弟,就像初次认识他一样。
林春面对众人诘责,坚决道:“槐花是被我惊下水的也好,自己故意掉下水的也好,她成心算计我是肯定的。不然,等我大哥救了她,怎会发生那样事?我大概也能猜到当时情形:她被我大哥救了,只当是我,所以死缠住不放。我大哥可不就中了她的算计了。哼,只怕怀孕也是假的!”
王家人都气疯了,拍桌子掳袖子叫骂不绝;槐花娘也从里间屋里冲出来大骂,被大猛媳妇赶上来扯住,兀自跳脚。
这时秋生大叫“别吵了!”
众人一齐收声,且听他怎么说。
秋生瞪着林春道:“不管槐花怎样,我都要娶她!”
王家人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你春生也就一个娃儿,还能当林家的家?只要秋生认下这事就好办。
然而林春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们脸色大变。
就见林春质问秋生道:“你把一个算计你兄弟的人娶回来,你是我哥么?这林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这林家有我们四兄弟,还有爹娘。哪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夏生讽刺道:“兄弟算什么?那女人要了他的命!”
两个兄弟都反对,秋生惶惑了。
魁伟的少年苦涩地哀求道:“春儿,这事不赖槐花。”
林春道:“不赖她?她要是真淹得人事不知,跟死人一样,你能动那念头?那你还真像王家人骂的,就是个畜生!”
秋生痛苦道:“我就是畜生!自己做的事自己认。”
林春道:“你对人家倒好,怎不替自个兄弟想想?”
秋生愤懑地问:“我怎就不能娶槐花了?”
林春断然道:“因为她心不向你!只要她心向你,哪怕她是卖笑的女子,哪怕她是罪犯的女儿,哪怕她是寡妇再嫁。不管什么人,只要她心向你,我林家都能接受!可是,槐花她心不向你,她是奔我来的!你要是娶了她。等于引狼入室。我林家往后还有安生日子吗?你心软觉得对不起她,也不想想她对你做的,其实都是冲我来的。你就不觉得耻辱?往后怎么跟她过!”
自早饭后听了这件事,他便愤怒到极点。
亏得先吃了饭,否则他要气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槐花对众人说的话,还有对杜鹃的指责,还有撞墙寻死的举动。这些人不明白内情,他可是知情人,因此跟杜鹃一样,觉得她完全疯了。
他绝不会让她进林家门!
这要是大哥娶了她,就凭她对杜鹃和自己的仇恨,往后林家不破败也别想安生。肯定被她闹得鸡飞狗跳。她又惯会那些似是而非的手段,让人抓不住把柄。
秋生听了林春的话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林太爷神情也慎重起来,和大儿子大孙子交换目光。
真要是像林春说的这样,那绝不是小事。林家断不能容忍这种媳妇进门!可是,王家不比别家,是不会罢休的。毕竟秋生真对槐花做了那件事。
王四太爷看着林春,说不上是佩服还是憎恶。
不过是十几岁的娃子,换上是其他男娃,就算知道槐花有心算计,可她也吃了大亏,被他大哥糟蹋了,还怀孕了,都不可能狠心说不许娶的话,更何况还有太爷爷这样的长辈在前;可他就说了,还坚持的很,分明不要槐花活。
他挥手止住槐花爹娘的怒骂,对林太爷干笑着夸赞道:“这娃儿狠!你林家出了个人物,大猛都赶不上他。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看来你林家要兴旺了。”
林太爷听了这阴阳怪气、明褒实贬的话,不高兴了,道:“他才多大?被人算计了还不许埋怨两句?你怎么不说槐花?”
王四太爷道:“咱们就说说槐花!”
重又把目光转向堂下,对林春道:“你说来说去都是槐花算计你。要是她真算计你,怎么差点淹死了?你要说她是装死,那秋生救了她,她就该认出秋生才对,怎么还把他当成你缠住不放?”
王家也有那心思活络的晚辈,也跟着质问。
更有人说,明明就是林春把槐花吓掉水的,却见死不救;秋生更是畜生,救了人却糟蹋人家,两兄弟都不是人。
大猛媳妇这时出来接道:“槐花可没说她掉水里腿抽筋。要不是杜鹃后来说,我们还不知道她会划水呢。”
林春冷笑道:“她当然不会说。”
林大猛道:“得把槐花叫来问。还有怀孕的事,你们可拿准了:是不是真怀孕了?不能槐花说是就是。她小女娃懂什么。”
经林春提醒,他也警惕起来。
原来没想到,是因为没想到槐花会算计林春,以至于自爆丑事、自毁名声;现在看来不一样了,槐花怕是巴不得怀孕呢。
林太爷等人也都纷纷说是,要喊槐花来当面说。
王家人就算愤怒,也不得不叫槐花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