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后,林大头也说了一番漂亮话,俨然是杜鹃的亲爹。
他道:“这样也好。要是我家春儿长大了不学好,就不把花儿许给他,不许他祸害花儿!”
笑话,他儿子将来还能不学好?
冯氏听了微微有些窘,她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不过这也没什么,林家不也担心她闺女站不住么(养不活的意思),缓一缓对两家都有好处。
林大头说了那冠冕堂皇的话后,又生恐这事不落实,将来黄家遇见更好的人家反悔。黄老实的岳父可是在山外住的,山外面世界可大了,什么样人没有。所以,他要让这事在两家人心里扎根,算定了口头婚约。
因此又说道:“那咱们两家就先这么说定了,等春儿和花儿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再下聘礼定亲。”
殊不知黄老实和冯氏也正担心这个,于是点头答应。
大家说定后,林大头死活要留黄老实夫妻二人吃晚饭,“都说‘一家养女百家求’,我这都上门求了,又不能下聘礼,还不能请一顿晚饭?再说这事咱们已经说定了,那也算亲戚了。一块吃顿饭,又亲香又热闹。”
一面催他媳妇赶紧去厨房收拾,一面又亲自过去黄家,把冯婆子等人都硬喊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黄家人也满意,于是就留下了。
这么一忙,便到了掌灯时分才开饭。
林家堂屋正中的大方桌上点了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映照着四五只大土碗,都是些农家菜蔬。素菜有莴笋和小青菜,荤菜是韭菜炒鸡蛋和腊肉烧笋,还有一大碗兔子肉,是大头媳妇前天省下小半只兔子腌了,今儿正好用上了。
众人围坐在桌旁说笑,气氛热烈,俨然已经是亲家了。声音口气大起来时,震动的那灯火跟着跳跃,明灭不定。
冯婆子年纪最大,让坐在上方主位;林大头和黄老实坐右手边,冯氏抱着杜鹃和冯明英则坐在左边,大头媳妇抱着林春在下首相陪。
小娃儿们没上桌,端着碗坐在地下小板凳上吃。
林家的大黑狗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有时停下来,歪着狗头眼馋地盯着他们不停嚼动的嘴和手上的碗,若是哪个不小心漏下些食物,它就忙窜过去添了。
黄雀儿到了别人家里,越发怯生生的,连话也不敢说,只埋头吃饭,菜都是大头媳妇帮她搛的;若是大黑狗窜到她跟前,立即吓得不敢动。
秋生见她这样,嫌弃地想,女娃子就是胆小,因此很不屑与她说话。
倒是夏生凑在她跟前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都是些可笑的童言稚语。主要是假设林春和杜鹃定亲后,两家这亲戚关系怎么算。小娃儿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不知自己该跟着弟弟叫黄雀儿姐姐呢,还是黄雀儿跟她妹妹叫自己哥哥,真是糊涂死了!
身为女主角的杜鹃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明白不是正式定亲,心下松了一口大气,暗道只要不下聘就好,这事还有机会翻转。
她越发认真听众人说话,以备将来应对。
林大头对黄老实和冯氏道:“过几天我进山去,猎些野味回来。等花儿满月的时候,咱好好热闹一场。”
冯氏听了一怔,忙道:“花儿满月酒我们不准备办了。家里那个样子,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