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你不能再出慕王府。出岫夫人也不会再来。”聂沛涵平淡无波的一句话令鸾夙霎时娥眉蹙起。有一瞬间,她以为聂沛涵是在针对她,可转念一想,如今他们已冰释前嫌,他还允许朗星来看她,又岂会再为难她?
遑论他还已娶慕王妃了。
几个想法在脑海中飞快地一闪而过,最终鸾夙选择相信聂沛涵:“我记下了。”
倒是聂沛涵有些诧异:“你不问问为什么?”
鸾夙垂眸想了想:“殿下怕王妃为难?或是怕我们生出事端?”
聂沛涵苦笑着否认:“即便是为难,我也是怕你为难,不会怕她为难。她是正妻,你是侧室,她照顾你是应该的。”
鸾夙撇了撇嘴:“殿下没告诉王妃实情吗?关于咱们的关系?”她以为聂沛涵会将她嫁给他的隐情告知庄萧然。
岂知聂沛涵回道:“不,眼下还不是时候。萧然也不会为难你,她很贤惠。”
鸾夙闻言笑了:“看来王妃娘娘很得殿下的心意。”
聂沛涵看着鸾夙:“谁最得我心意,你不晓得?”
鸾夙干笑着没有说话。
聂沛涵见状又道:“如今朝内很多人都知道我将你从臣暄手中抢了来……就连萧然也对你另眼相看。非常时期,为免发生意外,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慕王府半步。”
“情况如此严重吗?”鸾夙有些不信。她尚不知聂沛涵在路上两次遇袭之事,也并不知晓南熙朝内的风云变幻。
聂沛涵慎重地点了点头:“萧然是庄相之女,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出事。反倒是你,在南熙无依无靠,容易落在有心人眼中。慕王府里最为安全……”
聂沛涵看着她,将四月余的思念化作一句绵长的言语:“鸾夙,我不能让你再有任何闪失。”
是的,他不能再让她有任何闪失。无论是周会波的掳人事件,还是她滑胎时的创痛,他不会再让那些伤害重现。
鸾夙有些动容,却又有些无奈,便趁此机会试探道:“难道殿下要将我关在慕王府里一辈子?”
“你说话总是喜欢大煞风景。”聂沛涵苦笑着道:“至多两到三年,你便能自由了。”
“自由?!”鸾夙双眸一亮,带着几分期许与惊讶。
“待我成事,他会来接你。”聂沛涵感到心头一阵苦涩,然而事到如今,瞒着鸾夙也无任何用处。聂沛涵没有点破话中的“他”是谁,只因那个“他”不做第二人想。
聂沛涵看着鸾夙,字句郑重地道:“在此之前,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筹谋安排,大约都顾不得你的快活,只能保护好你性命周全。”
鸾夙点头:“我省得。”她偏头想了一瞬,又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为他?或是为殿下?”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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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聂沛涵忽然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整夜整夜宿在书房。鸾夙知晓他成大事在即,便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凡事都按照他的嘱咐,每日在慕王府内抚琴、看书打发时日,尽量教他安心,也算是教臣暄安心。
如此过了二十余日,鸾夙已看完了两本南熙地域志,懂得了不少风土人情,而时日也到了腊月中旬的年关。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鸾夙只觉大为感慨。自她十六岁挂牌起,时日便仿佛飞逝而过,再回首,有些事情还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南熙不比北熙天寒,腊月仍旧暖风徐徐。鸾夙放下地域志,觉得眼睛有些疲劳,她刚出了屋子打算歇息片刻,便瞧见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款款而入。
是庄萧然。
鸾夙决定对这位慕王妃以礼相待。此刻见她已入了门,遂上前相迎,俯身行礼道:“鸾夙见过王妃娘娘。”
庄萧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扶起鸾夙笑道:“妹妹莫要折煞我。”
听闻“妹妹”二字,鸾夙有些无奈:“王妃唤我鸾夙便可。”言罢又觉得言语有些生分,再道:“王妃怎得不让下人通禀一声?”
“你可别觉得我唐突,是我不让下人通禀的,咱们自家人用不上那些虚礼。”庄萧然笑得极其自然。
自家人?鸾夙忽然想起了江卿华,从前她将自己嫁给聂沛涵的原因瞒着江卿华,本以为是对江卿华好,结果却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而如今,聂沛涵让自己继续瞒着庄萧然,果真是好事吗?
鸾夙有些怕了。
庄萧然见鸾夙垂眸不语,好似有什么心事,便笑着活络气氛:“怎么?妹妹不欢迎我?”
再听到“妹妹”这个称呼,鸾夙不禁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地再次重申:“王妃还是唤我鸾夙吧。”
庄萧然终是笑着应允:“好,听你的。”
鸾夙这才想起问庄萧然的来意,一面引着她往花厅里走,一面问道:“王妃忽然前来,不知是何事?”
庄萧然也没有多做客套,秀眉微蹙开门见山道:“想必你还不知晓,我与王爷从京州回来,路上两次遇袭,人马折损惨重。想是因了这个缘故,王爷自回到府里,便整日在书房与幕僚们商讨对策,几乎没出过那个院子……我担心长此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