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日,太后并没有把心里话对秦文月说,多少是明白家人与外人的区别,只等秦文月走后,才对林嬷嬷道:“这么久了,她自己来不了,也不打发人来问问我是否安好,婆媳之间哪有这样的,难道要我亲自去上阳殿看她?”
林嬷嬷道:“您是主动去过上阳殿的,那会儿您可什么都不计较,现在您有心结,就看什么都变了。皇后娘娘不是没有派人问候您,清雅每天都来问您好不好,但娘娘叮嘱过,怕您心里惦记,不要告诉您。”
“真的?”太后果然心软,“珉儿惦记我?”
林嬷嬷苦笑:“每天都惦记,不过是娘娘她一贯低调,您也不是不知道。”
太后犹豫再三,便道:“那明日,我去看望那孩子,有什么话见面说清楚,也就好了。”
原本太后能主动走出一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老太太也有她的骄傲,到了第二天,太后总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便说带上秦文月一起去上阳殿看望皇后。秦文月好奇上阳殿已久,早就想踏上那座小岛一探究竟,不过是假装客气了几句,在太后改主意前,跟着去了。
珉儿曾告诫清雅,无论如何也不许秦文月踏入上阳殿,可现在她跟着太后来,无人敢阻拦,可珉儿得到消息,不等他们上桥,就派清雅去拦下太后一行,说她已经睡下了,此刻不宜相见。
清雅硬着头皮赶到岸边,暖轿的帘子掀起,见太后一脸和气,那些话她更是说不出口,可是一看到边上殷勤的秦小姐,清雅把心一横道:“太后娘娘,太医刚刚来过,给娘娘开了药服下,这会儿已经睡熟了,奴婢斗胆请太后回长寿宫改日再来。而再过些日子,娘娘也能出门了,该是娘娘去向您请安。”
太后的热情被浇灭了一大半,可她总不见得低声下气地说,她去等着儿媳妇醒来,绷着脸一时说不出话,站在轿子旁的秦文月主动道:“太后可以在上阳殿等一等,娘娘或许一会儿就醒了,您白白辛苦来一趟话也没说上就回去,怕是娘娘醒来也会责怪云嬷嬷自作主张。”
清雅忙道:“太后若要等,奴婢一定立刻把娘娘叫醒,怎敢劳动太后久等,但娘娘才吃了药,突然醒来怕是对身体不好。”
太后也不傻,人家不欢迎,这话说得够明白了,而她也不认为清雅有胆子拒绝自己,多半是皇后教的,可见儿媳妇并不乐意见她,这上阳殿她也来不得了,根本没意识到,是因为她带着秦文月这个外人。
“我知道了,这就走,大冷天你跪在地上也辛苦了,清雅,好好伺候皇后。”太后端着最后的气度,不冷不热地撂下这句,就命放下帘子,转回长寿宫去。
或许这件事,本该有更温和地解决办法,可珉儿却强硬地把太后挡了回去,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皇后这边做的不好,哪有婆婆上门来,儿媳妇不给开门的。
慧仪伤了皇后的事,就算不相干的人也明白,是太后太过软弱善良才惹出的事,这些日子宫里的气氛本就微妙,再加上好事之人的添油加醋,连带着今天太后吃了闭门羹,婆媳间亲如母女的美好被彻底打破了。
宫里传得风风雨雨,项晔才舒展几分的眉头,又揪紧了,夜里来见珉儿,她仿若无事,皇帝忍了又忍后,禁不住问:“母后的事,你怎么想的,母后来看你,你也不该闭门不见,朕如何去解释才好?”
珉儿道:“皇上还记得您曾经的规矩吗?”
项晔不解,珉儿淡淡地说:“上阳殿曾经,是宫外之人不得踏足的地方,连我的母亲都不能来。”
皇帝一时窘迫,愧疚地说:“那时是朕故意欺负你,朕没有好好对待你的母亲。”
珉儿却道:“其实那样的规矩很好,虽然当时夹杂了皇上的私心,但原本您对待后宫的态度是严谨不容轻贱的,但为了母后的心情,很多事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日我拦的不是母后,是她身边的秦文月,秦姑娘没做错什么事,但她没资格踏足上阳殿。哪怕皇上觉得,是我太过小气,我也不会让她进门。”
项晔完全没想到,这事情是在秦文月身上。
珉儿更道:“婆媳之间的事,说也说不清楚,可我是晚辈,错也该是我的错,现在宫里人都这么认为,那就对了。总不能让她们一直传说,是母后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是我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