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凄凉地笑道:“娘娘,您是故意恶心我吗?”
话音才落,门前宫人通报皇后驾到,淑妃便领着她让在路旁,但见秋珉儿身穿明黄凤袍款款而来。
淑妃早就发现,自从皇帝领兵出征,这个平日里穿着打扮很是素净淡雅的人,突然就端起了中宫的尊贵,初一去上阳殿行礼时,见到的皇后也是满身光华,让人不敢直视,此刻亦如是。
虽然过去好多天了,可是一想到当日不小心踩到了皇后的裙幅,淑妃就心有余悸,拉着妹妹又朝后退了几步,可是她的动作太突然,云裳猝不及防,被她自己的裙摆绊倒,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摔了下去。
珉儿听得动静,便走了过来,好心问:“妹妹没事吧?”
妯娌之间,称呼一声妹妹是应该的,太后就很喜欢听。可正如沈哲听不惯江云裳喊他相公,江云裳也很膈应皇后的这声妹妹。婚后的日子越长,面对沈哲日复一日的冷淡,她心里的细小裂缝,已经变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
珉儿感受到了江云裳不友善的目光,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也许和她有关,可她什么都没做过,其中的对错,不该由她来承担,便转身走了。
淑妃等皇后离去,才看向妹妹,被云裳眼中的恨意惊吓道,低声呵斥她:“你在做什么,云裳?”
“娘娘,我好难过。”云裳神情恍惚,“我是不是,没得解脱了?”
宫门前,慧仪领着儿子出现,见江氏姐妹在这里说悄悄话,而江云裳一脸的惨白,要知道那个秘密最初就是儿子从这个女人嘴里听见的,作为过来人一看就明白,这小娘子是痛苦得要疯了。
她大摇大摆上前道:“怎么不进去,在外头看什么新鲜的东西?”
淑妃见这瘟神来了,不得不端起客气来,陪笑道:“里头闷了些,出来透口气,长公主您可算来了,太后正惦记着呢。”
慧仪被淑妃领走,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云裳,她这儿还有个元州的故事,等着告诉这小娘子呢。
虽然有了些插曲,重阳节总算平平安安过下来,而再过几天皇帝就要带领大军到达羌水关,战火即将燃起,所有人的心都会为胜负牵挂,宫里宫外看起来一切太平,并无不是。
上阳殿中,更是一如往日的静宁,仅有宫人时不时将一些大块的玉石送去给皇后把玩,宫里的人只当皇后的兴趣古怪,却不知她是在为皇帝挑选做扇骨的好料子。
这一日,入秋后的京城忽然下起了大雨,慧仪领着儿子来将军府做客,从轿子下来短短几步路,裙摆就湿透了,作为女主人,江云裳当然要好生招待,她也知道这位长公主难缠,言语之间多了几分谨慎。
可是聊着聊着,听慧仪说了些她不知道的沈哲的过往,云裳听得就来劲了,冷不丁地,听长公主说起,当年沈哲带兵路过元州,为当地百姓剿灭土匪。
长公主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说起来皇后娘娘是从元州来的,不知道那时候哲儿与皇后娘娘有没有见过面,也奇怪,竟不见有人提起这件事。”
云裳的神情僵滞在了脸上,果然,果然,她猜得一点没错。
屋外雨越来越大,仆人们来说:“夫人,这么大的雨,长公主今日怕是不能走了,要不要收拾客房,请长公主留宿一夜。”
慧仪忙道:“使不得,我一个寡妇,你们新婚燕尔的家,我本是连来也不该来的。”
然而大雨不见收势,京城往年入秋后从未遇见这样的天气,京城里地势低的地方街道已经变成了小河,百姓的家宅都进了水。
皇城里自然在最初建造的时候,就顾虑到四季晴雨,大雨势头虽猛,不至于影响妃嫔们的生活,唯有一处地方,最怕下雨,便是那屹立在太液池中的上阳殿。
珉儿本还饶有兴趣地站在水榭欣赏雨景,可太液池的水位越来越高,波涛汹涌的湖水开始让人感觉到惊慌,岛上几处地方已经有湖水倒灌进来。清雅急匆匆地来对珉儿说:“娘娘,咱们暂时离开上阳殿,去长寿宫避一避吧。”
可是门外头的宫人却来说:“云嬷嬷,不好了,引桥上裂开了一处,桥面上渗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