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用兰湘月说,刘氏早吩咐了身边两个陪房嬷嬷,因为这是家丑,所以此时院子中都是绝对的心腹,那两个嬷嬷也不敢支使小丫头,亲自去怜花小筑,按照兰湘月说的方位,果然挖了几条染血的裤子,两人直喊着“晦气”,一面就胡乱装进袋子里拎了回来,掷在萧怜月脚下。
萧怜月面如土色,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断绝,心乱如麻之下,竟连半句分辩的话也说不出来,忽听旁边林氏笑道:“三奶奶不要生我气,我这人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实在是这几条裤子做证据,有些不妥。一来,不知是不是萧姨娘从前的,她嫌脏懒怠洗,这也是有的。以三弟对她的宠爱,莫说几条裤子了,什么钱不能花?这点子东西她未必浪费不起。二来,恕我说句招人嫌的话,怎么三奶奶这样清楚方位呢?敢情是一早就派了人在怜花小筑监视?”
林氏这话一出口,萧怜月立刻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叠声嚷道:“没错,这……这不是我的裤子,我从来没有裤子还要埋起来,是哪个丫头的也说不定……”说到这里,目光便转向洗雨,大叫道:“说,是不是你?你早就想害我,所以在我园里埋了这样脏东西,来压我的运气,说,是不是?”
洗雨脸都涨得通红,咬牙道:“姨娘到今日还不肯放过奴婢,要诬陷我么?这样遭天打雷劈的浪费奢侈,我做不出来。”
萧怜月也顾不上洗雨话中暗里对自己的诅咒,转身又看向兰湘月,冷笑道:“我明白了,若不是丫头们的,那就该是姐姐特意让人放在那里,不然你怎么这般清楚方位?呵呵,原来你一早就做好了这样多的准备,好缜密的心思,好狠毒的心思啊。”
兰湘月没看她,反而是深深看了林氏一眼,摇头苦笑道:“连这样证据都能被倒打一耙,果然人要是丧了良心,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也幸亏我素来小心,不肯轻易下结论,所以还有些别的调查,不然的话,今日这黑锅只怕是甩不脱了。”
萧怜月原本都放下心了,以为兰湘月只有这么一个证据,却恰好能让自己倒打一耙。谁料对方竟然还说有别的证据,她的心便一下子提了起来,看着兰湘月尖叫道:“你还有什么证据?为了诬陷我,你到底准备了多少手段?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这可不是什么我安排的手段,也不是我诬陷你,是姨娘自己撞了上去呢。”兰湘月深吸一口气,只看着刘氏,淡淡道:“姨娘可还记得我和爷收小龙为义子的那一天,中午宴席散后你出去逛街散心的事吗?”
这句话如同一个焦雷般,登时就把萧怜月的身子打的软倒在地,她惊惧得看着兰湘月,一个身子都禁不住颤抖起来,有心要说几句话,或者是能用什么手段阻止对方说话那是最好的,只是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身体却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竟连舌头都没有办法动一下。
所以兰湘月自然是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了下去,只听她悠悠道:“姨娘想说已经忘了这件事么?没关系,当日替你赶马车的车夫可还是很清楚的记着姨娘的路线,实在是那路线太过奇怪,竟去了好几家医馆,若说姨娘有身孕,想去医馆诊脉,这无可厚非,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去了一家不够,接着又去了两家呢?而且到后来,姨娘和你两个丫头还戴上了遮面的斗笠。”
萧怜月簌簌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岳氏和林氏只看她这模样,便知她大势已去。刘氏却是握起了拳头,死死盯着兰湘月,偏偏这时候三儿媳妇不看她了,而是转头看向萧怜月,仍是那副淡然语调道:“我知道,姨娘必定说你是紧张腹中胎儿,所以就多走了几家医馆诊脉,只为求一个万无一失。这原也说得过去,不过姨娘,你还记不记得?在千金堂的时候,叶老先生可是亲自为你诊脉,说你脉象平和并无任何症状的。听说当时你的丫头还很嚣张的说要砸了人家招牌,这事儿过了没多久,想来叶老先生和店里的伙计们还记着那奇怪的主仆三人,如何?姨娘要不要和他们当面对下质啊?”
此语一出,萧怜月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她惊恐地看着兰湘月,只觉着一个身子仿若掉进了冰窟窿里,好半晌,才颤抖着唇问出一句话:“你……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姨娘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身孕,这本不算什么,你若是肯坦白和太太说,太太就算失望,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当日那大夫来诊脉,我们都是亲耳听见的,就算有错,也是他误诊,错不在你。偏偏你心思歹毒,竟想借此机会来害我,可惜你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种种作态之下,到底还是让我起了疑心,这才查出来这些事,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怜月没有话说,她绝望的看着兰湘月,忽然大吼道:“你陷害我,你陷害我,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切都是你做的,从头到尾,就是你在设计我,你买通了大夫,假说我有孕,然后在我去医馆之后,也和那些大夫们串通起来,你这个狠毒女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软弱货,只恨爷不听我的,到底娶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爷……爷知道你害死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住口。”刘氏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拍案而起,怒瞪着披头散发宛如女鬼的萧怜月,森然道:“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似你这样狠毒疯狂的女人,若是让你在铭儿身边,将来迟早是个祸事。来人,把这女人拖出去,连同她身边那两个贱婢,一起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