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鬼魂回来。”薄唇微动,他负手离开了书房。
鬼形无奈地冲面露失望的陆承欢一笑,将盛着淡淡香汤的青瓷碗还给了她。
摄政王住的三间石屋便建在那个布有奇门诡阵的小树林深处。
鬼魂的身影出现在树林内,朝着有哗哗水声的石屋靠近,嘴里叫道:“王爷!”
“进来。”
低沉沙哑的磁性男声从左边的石屋传出来,略略有些疲惫。
鬼魂推门进来,走到屏风旁站定,眼角微挑,偷窥了一眼便垂下了头。
屋内氤氲着热气。
男人正仰面躺在长约三米、宽约一米的大浴桶内,水没过肩,一双健硕有力的双臂扶在桶沿上,湿漉漉的墨发长长地浮在水面,透过发间,可依稀看到他微隆的双肩。
摄政王闭着双眸,懒得动弹,薄唇微启,“回来了?”
鬼魂应声,不待主子吩咐,回禀道:“二小姐醉了酒,今日才起。”
“醉酒?”摄政王的双眸攸地睁了开来。
“嗯。那天晚上,和八王爷出去喝酒,回来后醉意熏熏。”
鬼魂斟酌着用词。
提到那天晚上,摄政王的眸光便是一暗,放在桶沿上的双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她既喜欢喝酒,那就让她跟楚子渊喝个够吧!”
鬼魂未作声。
摄政王余怒未消,“我自忖待她尽心尽力,她却大半夜的跟别的男人出去喝得稀哩哗啦,还……那么不爱惜自己,让别人乱碰,她就不怕别人把她怎么样了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王爷,您消消气。我觉得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那天晚上二小姐不是没吃饭吗,八王爷带她出去吃饭,又是过节,高兴喝点酒也没事。”鬼魂低声劝慰。
他也只能如此劝慰。
就算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可他还是听出来主子语气中对云紫洛满满的在乎,那是从未对其他任何人有过的挂怀。
“你说什么?她没吃饭?”
摄政王脸色微变,“哗”地一声从浴桶中坐了起来,转过身子,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倾泻于胸膛。
他微扬脸,浓眉之下,凤眸紧紧盯住了鬼魂。
鬼魂点头,“本来是想告诉王爷的,可是王爷在十年前就定下了规矩,每每闭关,不许任何人以任何事惊扰,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不吃饭还不是大事?”摄政王脸现怒容,双腕在桶沿上一撑一点,庞大的身躯从浴桶中飞了出来,径直落在屏风后。
待他从屏风后转出来时,身上已裹了一件纯黑色的长长布巾,犹有水珠一滴滴沿着男人的脚裸徜下。
鬼魂方知,对于主子,关于二小姐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
他跪了下来,以示错误。
“为什么不吃饭?”摄政王拧眉问。
“二小姐想父亲了。”鬼魂叹气。
摄政王嘴唇微动,“父亲”两个词不由直触他心中被封的那个禁地,脸色冷了半晌,
想父亲,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有对他来说,这是个隐痛。
只有他,会在每年合家团圆之日,会将自己关起来,酗酒以忘旧事。
可是,他不在她身边,她就能跟楚子渊纵酒狂欢甚至做出那种只有情人间亲密的事来吗?
她把他当什么了?就那样践踏自己的心吗?
心中既怨又恨且恼,摄政王深深吸了口长气,本来还有点想去四王府的想法,顿时被压了下来。
“云建树还有几天能回来?”他转移了话题。
“大概月中就能抵达京城。”鬼魂赶紧道。
“好了,你退下吧。”摄政王无力地挥挥手。
“那属下,还用去四王府吗?”鬼魂傻傻地问出一句。
“你说呢?!”摄政王蓦然回头,眸光凛厉地盯着他。
“属下这就去!不打扰王爷休息!”鬼魂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赶紧退下,直奔四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