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率领禁军与吴王丰台大营里的将士比拼了一阵,虽然各有所伤,但到底是秦王占了大便宜,为了这事吴王没少在皇上跟前给秦王上眼药,皇上虽然斥责了秦王几句,但到底没说重话,想来对这个儿子还是很看重的,甚至还说他颇有乃父当年之风,这倒是让朝中上下起了震动,纷纷猜测莫不是皇上已经有了重立太子的心了?
对这事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安贵妃,虽然当时被太后处罚了一回,但她也是会做人的,禁足在宫里抄经不说,又将皇上哄得心花怒放,歇在她宫里的次数竟是比其他宫妃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不禁让人又羡又妒,也更加坐实了她这后宫第一宠的名号。
“永乐宫”里此刻很是安静,却有安贵妃妖娆地坐在殿前,五指轻捻,抚了抚怀中雪白的波斯猫,抬眼看向殿下坐着的吴王,“咱们刚才所说的,王爷以为如何?”
“娘娘既然这样说了,本王就想知道这对本王到底有何好处?”
吴王已近三十,只是他眸中常年戾色不减,整个人看起来便让人觉得有些阴冷,更别提前些日子被秦王打落了两颗门牙,这样一开口说话便有些关不住风,连说出的话语都有些含糊不清。
安贵妃也是听宫女转述了一遍才听明白,这头吴王却又起了怒火,只一掌拍在靠椅扶手上,“好个小九,让本王这般丢脸于人前,逮住机会本王一定会好好惩治他!”
这话安贵妃却是听清楚了,只唇角漾起了一抹妩媚的笑来,“王爷说得对,秦王本就不识好歹,如今伤着了你,陛下竟然也没怎么惩治他,连本宫都为你不值呢!”
吴王的脸色更见阴沉,一双拳头握得“咔嚓”作响,心里咒骂着皇上的老糊涂,明明他比秦王年长,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皇上的重视。
从前有魏王挡在前面他不说了,那是嫡长没得争,可如今连庶出的老九都比他威风有派头,他怎么能不气不愤?
可气愤归气愤,吴王并不是全然晕了头,又看向安贵妃道:“娘娘,若是本王拥护十三弟,那岂不是为他人作嫁?”毕竟那个位置人人都想要,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
安贵妃目光一闪,眸色深深地看向吴王,“王爷这样想就错了,十三今年才多大,就算他被皇上看重侥幸坐了那个位置,能够仰仗的还不是你这位兄长?”说到这里媚眼一抛,颇有几分撩人的风韵,“咱们母子今后还不是要靠王爷你啊!”
安贵妃这番话倒是让吴王很是受用,虽然他也对眼前的女人有几分意动,但到底还不敢做出那等与庶母苟合之事,便清了清嗓子道:“娘娘是说将来本王可以摄政?”
这倒是个极诱惑人的条件,吴王自己也很明白,他是不得皇上喜欢的,太子之位落到他头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他那几个兄弟都死绝了,但这不现实。
安贵妃深受皇宠,在上次那样的情况下连太后都要发作安贵妃,却还是被皇上给保了下来,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有多深,连带着十三皇子也跟着受宠,要说皇上想将太子之位传给十三皇子也是很有可能的。
若是借着安贵妃与十三皇子这条线,他能做这背后实际掌权的摄政王,等着皇上百年之后,这天下不也相当于是他的吗?
再有眼前的女人可以供他享用,想着那美妙的滋味,吴王的唇角不由缓缓拉开了条缝。
“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安贵妃站起了身来,双手一放手中的波斯猫“喵”地一声落地便蹿得不见了踪影,她这才袅袅罗罗地步下了的台阶,长长的黄色鸢尾花长裙拖曳在地,就像绽开了一地金黄色的花朵,她便是立在那花丛中的玉人,眼波含笑,妩媚动人。
吴王只觉得心都颤了颤,又见着满殿垂首而立的宫人,到底将那口唾沫给强自咽了下去,又道:“子雅与子如呢,本王怎么没见着她们?”
“子雅还在养伤呢,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子如也在陪着她。”
明知道安家姐妹不待见吴王,安贵妃自然不会让她们出来彼此见着了不痛快,这两个丫头她还要调教一阵,只等着年后送进吴王府,才能真正地为她所用。
安贵妃含笑嗔了吴王一眼,话峰一转,颇有几有撒娇的意味,一手轻轻地搭在了吴王的肩膀上,“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打上次安平郡主大发神威教训了子雅之后,这丫头胆子就变小了,平日屋里有什么响动都怕得打颤,今后王爷还要多加怜惜她们姐妹才是。”
“这我自然知道。”
吴王起初还在为那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葱白玉手而心醉不已,此刻听了安贵妃所说的话已是脸色一变,沉着脸点了点头,咬牙道:“可恨的安平,不过是走了运道被太后收为了义女,竟然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本王总要逮住机会整治她一番。”
“王爷可要当心了。”
安贵妃拍了拍吴王的肩膀,就在吴王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要握住她的手之际又收了回来,唇角一扬,浅笑道:“安平郡主后面站着的可是宁家与杜家,还有太后为她撑腰,皇后娘娘也是向着她的……这不如今王爷刚刚让端仪公主的驸马落了面子,秦王马上就要替他们找回来,这几家人牵扯过深,若是真要动他们,还是连根拔除来得好!”说罢言中冷光一闪,艳红的丹蔻在掌心紧紧地收拢了。
吴王没想到安贵妃竟然有着这样的心思,面上的惊诧一闪而过,却又在心头计较起来。
太后、皇后、秦王、宁家与杜家,这些可一个都不简单啊,若是真要与他们为敌,还得好生计较一番。
“娘娘说得对,不过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吴王点了点头,便见安贵妃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王爷既然同意了,那咱们自当好生商量着行事。”
“永乐宫”的偏殿里,安子雅正坐在雕花镜前细细看着镜中那张年轻的容颜,又伸手抚了抚依然柔嫩的脸庞,从镜中可见脸颊上的红肿大致已经消散,也只是留了些淤痕罢了,想来再涂几次玉肤膏,连这些痕迹也会消失殆尽。
“姐姐这是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要出去见吴王?”
安子如从一旁的楠木屏风转了进来,见着安子雅对镜梳妆的一幕心里就是一堵,只赌气的将手中才采的捧花扔到了一旁,咬唇道:“我反正是不待见他的,见一回恶心一回。”
安子雅淡淡地抬了眉眼,又从镜中扫了一眼安子如,只道:“若是你如今都见他恶心,今后要日日对着那张脸,你怎么活?”
安子如哭丧着一张脸,只垂头丧气地拍了拍桌子,“照你这般说,我都真有些不想活了,给吴王作妾,咱们姐妹的前途焉还有指望?”
“是没有指望。”
安子雅抿了抿唇,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伸手却又挑开了梳妆台前的一个掐丝珐琅盒子,选出里面的一支点翠蝴蝶簪插在了头上,又在镜中左右看了看,方才笑道:“果然梳头上妆要精神多了。”
被萧怀素惩治一番后,安子雅着实地过了一段自怨自艾的日子,但过久了也烦,她知道这个世上能指望的只有自己,若是她自己都不努力了,她的愿望又在哪天能够达成?
她从来没有过这般深切的愿望,也许说出来会让人觉得羞耻,但却是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叶观澜,她一定要得到那个男人!
“你还有这心思?!”
安子如嗤笑了一声,“姐姐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我没忘!”
安子雅缓缓站了起来,只怜悯地看了安子如一眼,摇头道:“是你还不清楚如今咱们所处的境地,想要回家去?”见安子如目光一亮向她开来,安子雅这才唇角一翘,冷笑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只能向前看,而吴王如今便是咱们最大的依仗。”说罢便要向外走去。
“姐姐要去哪里?”
安子如被打击得不轻,见安子雅说走就走,不由一把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