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议议看,这一仗该打到何等程度?”
张君武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心中还有悲与怒,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大步走回到了龙案之后,一撩龙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双目如电般地环视了下三大宰辅,语调森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当以剿灭入侵之南梁军为要,若要反击,似可到樊城为止,另,卢明达所部屡屡犯边,已成毒瘤,当先行破之,至于东都方面,微臣以为姑且不动,且先让王世充与李密分出个胜负,我帝国再行出兵破之也不为迟。”
杜如晦主管兵部,张君武既是问起了战事,他自是义不容辞,紧着便给出了几条建议。
“嗯,义明、玄龄,尔二人之意如何?”
张君武其实也知晓己方眼下其实奈何不了南梁,没旁的,只因帝国水师实在是太过孱弱了些,守御都不足,更遑论出击江南,只是一想到张恒的死,又不甚情愿就这么轻饶了萧铣,正因为此,哪怕明知杜如晦所言乃是正理,张君武也自不曾加以置评,而是将问题丢给了柴、房二人。
“陛下,微臣以为克明所言不无道理,我帝国连番征战下来,军力已疲,实不宜再大举出征,待到明年夏收之后,兵精粮足,方是对外用兵之时也,此微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柴孝和乃是排名第一的宰辅,值此张君武有问之际,他自是须得先行表个态。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欲破南梁,须得先败其水师,今敌强我弱,实不宜正面而战,若能利用白河狭窄之势,设法以火攻破敌,或能得一场大胜。”
战略大方向上的主张都已被两位同僚说完了,房玄龄又不愿拾人牙慧,这便沉吟着点出了大破南梁军的关键之所在。
“火攻么?朕看可行,唔,朕倒有个构想,回头画好了,且就紧急送去南阳,着工匠营依图赶制,或可能用,罢了,此事姑且先不说,传朕旨意,着秦琼所部加紧赶赴南阳,在其大军未至前,就先守上一守好了。”
张君武想了想,最终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将战事扩大的冲动,虽不曾明言,可实际上是同意了三大宰辅的提议。
“陛下圣明!”
三大宰辅之所以联袂而来,怕的便是张君武会因怒而兴兵,这一见张君武能从善如流,三人自是不会有甚异议,齐齐便称颂了一声。
“朕的大婚姑且压后,待得此战过后再行也罢,三位爱卿且都先去忙好了。”
张君武本来是准备八月初一大婚的,可被张恒的壮烈牺牲一搅,自是没了心情,加之大战正酣,身为帝王,他自不愿因此事影响到前线之战局。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实不妥,帝王无后,臣民难安,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听张君武此言,柴孝和立马站了出来,高声便表明了反对的态度。
“陛下,柴大人所言甚是,还请陛下早定后宫,以安民心!”
“陛下,您之大婚事关社稷国本,岂可随意推辞,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
在张君武大婚一事上,三大宰辅的意见完全一致,不等张君武有所表示,房玄龄与杜如晦也先后站了出来附和了一番。
“嗯……也罢,就由得诸位爱卿安排好了,朕有些乏了,卿等且自去罢。”
见得三大宰辅都不同意自己推迟大婚,张君武也自没辙了,只能是从善如流了事……
“晋王殿下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张君武君臣是如何议定战略的,却说得知张绣大败之消息后,原本已率部向南阳进军的董景珍赶忙在施家庄安下了大营,并将派去攻掠各处的军队全都召了回来,以议定后续之战略。
“末将等参见晋王殿下!”
中军大帐中,张绣、文士弘、张镇州、王仁寿等诸多军中众将早已等候多时了,这一见董景珍从后帐里行了出来,自是都不敢稍有怠慢,纷纷抢上了前去,齐齐行礼不迭。
“免了。”
董景珍的气色明显不甚好,低着头走到了文案后头,一撩战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方才面色阴沉地环视了下众将们,声线阴冷地叫了免。
“谢殿下隆恩。”
听得董景珍语气不善,诸将们心下里自不免都有些打鼓,尤其是打了败仗的张绣更是面色骤然一白,没旁的,概因其素来与董景珍不睦,自不免会担心其借机严惩自己,奈何人在屋檐下,纵使再担心也自没辙,张绣也只能是随大流地谢了恩,紧着便缩到一旁去了。
“张绣何在?”
正所谓越怕的越会来,这不,就在张绣提心吊胆之际,董景珍突然猛拍了下文案,厉声断喝了一嗓子,当即便令诸将们忍不住都打了个哆嗦……